维尔汀站在凌依身旁，看完了这一切。 她久久的没有出声。 这......确实有些震撼了。 所以，凌依就是看到了这些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吗？ 可是不应该啊......以他的自我调节能力，与他平日里对待自己、对待身边人的态度，不应该只是看到了这些，就...... 凌玖在知道这件事情后足足扛过了千年的岁月，为什么到了凌依这里，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难道就因为凌依年轻？ 维尔汀有些疑惑，本能地感觉到这里面存在着某些问题。 不过，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将凌依给拉回来。 “维尔汀，这就是我所经历的一切。” 凌依轻声说道： “我看到了世界的真实，看到了那个掌控我们命运的生灵。” “作家......他用他的笔，写下了我们每个人的命运。我们每个人，都只是他书里的一段文字。” “说不定，就连我现在所说的话，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由他一手安排好的。” “当然，也有可能，我只不过是他垃圾篓里的一张废纸稿......” 凌依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记忆片段，梦呓般地低声说道： “那么，这个世界究竟算是什么呢？” “我们的思想，我所做的一切，又算是什么呢？” “没有意义，一切都没有意义。我们只需要按照作家设定的路线行走就好了。” “一切都是既定的。” “一切都是假的。” 凌依身上的黑雾又开始涌动起来。 “父神是虚假的，伊灵是虚假的，凌玖是虚假的，人联是虚假的......” “就连我自己，也是虚假的。” “我们都是‘作家’所写出来的一行字。” 他在否定一切。 但是，他否定的名单里，唯独缺少了一个人。 维尔汀知道她应该怎么做了。 “凌依。” 维尔汀转到凌依的身前，和他四目相对。 凌依微微吃了一惊，想要躲开。 “别动。” 凌依停住了。 维尔汀对凌依下身的黑雾没有丝毫惧怕，直接抓住了凌依的手，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脸颊上。 她的脸上，还留存着刚才哭泣过后未干的泪痕，通过凌依记忆的模拟，呈现出无比真实的湿润感。 “那么，你说，我是虚假的么？” 凌依浑身都僵硬起来。 他......从未与维尔汀有过如此直接亲密的接触。 温度，炽热的温度，正从凌依的手掌上，传向凌依的身体各处。 这是维尔汀灵魂的温度。 凌依此时的理智无比地想要他说出“是”这个字，但他的嘴张了又张，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的感性在阻止他。 维尔汀笑了，笑的无比开心。 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迟疑了。” 维尔汀的笑容十分明媚。她很少会在外人面前呈现出情绪波动如此明显的表情，但凌依不是外人。 “你并不觉得我是虚假的，凌依。你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凌依看着维尔汀那充满笑意与鼓励的，如同绿宝石般的美丽瞳孔时，竟不知为何，感到了一阵慌张。 “不、不......维尔汀，你......” 他想将手抽出去，却被维尔汀死死抓住。 “好好看着我的眼睛，凌依。” “听我说。” “作家并不是无敌的，他无法掌控所有人的命运。” “你还记得作家看到你时说的话吗？” “他说：‘嗯，真稀奇。我写过这一段吗？’” “而这，就证明了，作家并不存在对我们命运的绝对掌控。” “或许他的确很强大，但他绝对无法随意监视、操控我们每一个人的思想与行动。” 维尔汀顿了一下，放下了凌依的手，思考了一会，继续说道： “凌依，你知道吗？当初我和你再度相逢的时候，听你讲有关世界海与世界泡的故事、父神和你的故事时，与你有着相同的感受。” “在我看来，我与父神的关系，就相当于你与作家的关系一样。” “这本质上是相同的，都是至强者与弱者的关系、创造者与被创造者的关系。” “当我得知了父神的存在之后，我就在想：我的命运，是不是也是被安排好的呢？” “每个人都有可能存在着相同的问题。” “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断出，那个所谓的‘作家’，他的一举一动，是不是也是被一个更高层次的人给安排好的呢？” “那个所谓的‘作家’是不是也是由他的，一个更高层次的‘作家’所创造出来的呢？” 凌依听了维尔汀的话，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而同一时间，凌依下身的黑雾开始缓缓消退，重新露出了凌依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