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挂上了客运车厢的小钢炮,缓缓停在办公楼前。 这客运车厢又是工友们的自我创新,其实也就是用木头板子垒了个长条形的方框。不同的是里面居然安了套缩小版的“暖气炉”。 大冬天的,无论是挤公交还是骑自行车,都痛苦的要死。特别是今年,冷得有点透骨了。 轧钢工友们的工作环境又特殊,一会极冷,一会酷热,身子骨不行的,已经病倒好几个。 于是在杨佑宁的首肯下,好几节木头车厢就被制作了出来。充当厂区和宿舍楼之间人员的运输工具。 就跟个陆地小火车一样,很是受到了工友的欢迎。 有些离得远的工友看着眼热极了,于是“小钢炮火车”尝试过一次远程运输。 嗯,一次就放弃了。没办法,跑得太慢…… 其实这也不是事,慢的话早点出门呗。 可惜不知道被谁举报了,说是浪费公家燃油。 啧啧,人心哪……,就跟作者刚刚又被举报了一样,不就是啥近代史不适合收录嘛。 咱改改就是,哼!咱又不写“刘备文”,你奈我何? …… 几个半大小子从车厢里蹦了出来,先是被冷得打了个哆嗦,活动几下后小心搀扶着后面的人下车。 楼上的江夏看着这群小子的衣服,就是皱了皱眉。 小个的还好些,虽然补丁摞补丁,但最起码身子是盖住了。 高个那几个,裤腿都只到小腿肚了。 再一看他们扶下的人,身穿土黄军装,打头的那个左边袖管空荡荡的,跟着的那个右边空荡荡的,接下来则是两边都空荡荡…… 单薄的衣袖,被寒风吹起,不断拍打在胸口,一个红金相间的勋章在乱舞的衣袖中若隐若现。 “老兵!” “嗷”的一声,江夏就往楼下冲。 “杨佑宁,你个二愣子,这么冷的天,你把别人弄出来干嘛!” “王奎,王奎!快让人帮忙啊~” 杨佑宁抽了抽嘴角:没大没小!我他娘的也不知道今天会这么冷啊~~再说了,那几个老伙计哪个不是在雪窝子里趴过的,蛐蛐寒冷~~ 老兵的到来,让办公楼起了一阵轰动。 厂办会议室,小刘秘书把加装的暖气炉塞满了煤炭,嫌燃得不够快,拿个大蒲扇正拼命的扇风。 李怀德掏出了珍藏许久的花茶,加进了大铁壶中。 马卫红带来的苹果也被洗干净,切得小小的方便老兵能拿起。 李长福藏在办公室的炒黄豆,也被江夏搜刮了出来,堆到老兵身前。 食堂的孙主任得到了消息,扛着一筐洗净的凉薯颠颠的就跑了过来。 宣传科的小姑娘们围在几个不方便的老兵身边,切好的苹果就往他们嘴里送。 几个半大小子也被妇女联合会的大妈拉到了旁边的小房间,准备用自己刚发下来的布料给他们补补衣服。 听着杨佑宁说,要招他们进新的“暖炉厂”的时候,大妈高兴的拍了下腿。从库房直接搬来了纺织厂新做的工作服,一人两套,穿上穿上! “哎呀,孩子,可别怨大妈开始不给你们,这衣服早上刚到!” “咱轧钢厂最近日子好过,可也被不少红眼病盯上,不过是自己人就没事了,提前发个工作服,任谁也不能挑出错!” 就在众人忙碌的时候,杨佑宁抓着江夏的呆毛走到一边。 “那个只剩上半身的,我老连长,那个只剩半边的,连队机枪手,那个还半截胳膊的是强攻手……” “所以,你是想给他们找活干?他们不是国家养着的嘛?这个样子~~~” 杨佑宁叹了口气,拽着江夏又走远了点。 “养归养,但情况你也知道,现在有手有脚的都吃不上饭~,那哥几个还把战友的遗孤都带在了身边……” “虽然街道办的人已经很努力了,但他们也是拆东墙补西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而且,我总觉得他们不对劲!” “咋了?是伤口还没好嘛?”江夏一惊。 “不是,就觉得他们的精气神和以前不一样,怎么说呐,就是有种~~” “有种狂暴的感觉?” “对对对,就是这样。以前有空他们还出门逛逛,这阵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江夏点头,明了! 刚刚去接车的时候,江夏就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血气,特别是那位连长,被他盯着的时候,全身的汗毛都支棱了起来。 “而且,他们还说在梦里都在战斗,虽然医生说这是啥反应,但我觉得这是不正常的。这样,人根本没办法休息,一根绳蹦太久了,会断的!” 江夏点头,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这病可不好治,没看后世白头鹰的大兵经常大把大把的吃药,就是这玩意造成的。 杨佑宁懂得还挺多啊,观察的也够仔细的。 而且,他的主意也很对,这种精神层面的疾病本身就是要靠自己去克服,寻常的药物只是治标不治本,更何况现在还没那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