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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对自己到底有多大潜力,其实心中并没数,但是,这段日子所经历的风风雨雨,确实让他成熟了许多。尤其在面对各种应酬时,显得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饭局的气氛非常热烈,大家频频举杯祝福他新婚快乐,赵睦更是异常活跃,对他的工作能力给予了高度评价,说了好多吹捧的话,有些几乎到了肉麻的程度。
如果换在半年前,面对这样的糖衣炮弹,林海会把糖衣剥下来吃掉,然后毫不犹豫的把炮弹扔回去,炸对方个人仰马翻。可现在的他,却换了另外一种处理方式。
糖衣自然还是要吃掉的,但炮弹就没必要扔回去了,毕竟,那么做显得不是很友好,既然大家已经聚在了李慧这面大旗之下,保持团结还是有必要的,所以,小心翼翼的将炮弹放在一旁无疑是最妥当的。
本来以为,赵睦有可能会提到轧钢厂土地买卖的事,但出乎意料的是,直至晚宴结束,赵睦对此只字未提,甚至连一句能贴上边的暗示都没有。
这让林海多少有些失望,杨焕新更是急得抓耳挠腮,有几次故意想把话题引过去,但都被林海用目光制止了。
欲速则不达,既然赵睦不提,那就说明时机还没成熟,生拉硬拽,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看来,这个首席智囊不是浪得虚名啊,还真不能小觑,他默默的想。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这件事就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似的,没了任何音信。
开始的时候,林海并没怎么当回事,没信儿更好,省了很多麻烦,可时间久了,心中不禁隐隐有些担忧了。
他给区国土局的李局长打了个电话,询问是否把自己的意思转达了,李局长信誓旦旦的说,当天就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市国土局的赵辉,连标点符号都没落下。
“那就怪了,怎么一直没人找我呢?”林海沉吟着问道。
“赵辉和您不是很熟吧?”李局长试探着问道。
这倒是事实。两人只是在市政府开会的时候见过几次,互相打个招呼,其它再无任何交集,这么点交情,想办这么大的事,冒然找上门来,确实有些唐突。
“确实不熟,可能他想找个更接洽的中间人吧。”他道:“算了,你忙吧。”
“嗯.......好的,再见林区长。”李局长沉吟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林海见状,笑着问道:“还有事?”
“这个......”李局长略显支吾。
“有话就痛快说,别吞吞吐吐的。”他催道。
李局长听罢,这才斟酌着说道:“是这样的,林区长,万润置业的赵总今天还带着几个人去轧钢厂了......”
万润置业就是要买轧钢厂场地的公司,由于法人代表是香港人,所以算是港资企业。港资企业在国内可以享受税收优惠政策,于是乎,国内的投资者便把资金转移到香港,再找个香港人担任法人代表,然后回来做生意,如此折腾一圈儿,每年能省下很多钱。
当然,孙国选之所以绕这么大的圈子,钻税收的漏洞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为了掩人耳目。
这些林海是知道的,他听罢连忙问道:“香港的总经理来了?”
“不是啊,就是你的那个朋友,胖乎乎的那个。”李局长说道。
林海这才意识到,所谓赵总,指得是二肥,不由得哑然失笑。
“你说得是二肥?”
李局长讪讪的笑了下:“是啊,那哥们是挺胖的,我看都快三百斤了。”
林海哦了声:“他去轧钢厂干什么?”
李局长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是听说的,具体是真是假,也不清楚......”
“你就快说吧,别磨叽!”林海不耐烦的道。
李局长叹了口气:“我听轧钢厂的人说,这块地,你已经答应批了,而且不仅是劳动服务公司的场地,整个轧钢厂都批给万润置业了。”
林海一惊,皱着眉头说道:“谁说的?这不是造谣嘛!”
“轧钢厂那帮人说的呀,我就知道是造谣,现在连商品房更名过户都暂停了,怎么可能批这么大的土地交易呢,整个轧钢厂,占地面积100多万平方米,如此大宗的土地交易,没有市领导的点头,是不可能成交的。”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林海打断了:“挂了吧,我这就打电话问问,看到底是谁在里面捣鬼!”
放下电话,他略微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把事情的前后重新捋了遍,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二肥的电话。
以往给二肥打电话,基本上是只响一声便被接起来了,可这次却响了很久,就在即将自动挂断的瞬间,听筒里才传来二肥那瓮声瓮气的声音。
“哥,你有什么吩咐?”
林海稳了稳心神,平静的问道:“赵总从澳门回来了?”
或许是二肥自己也不怎么习惯这个称呼,略微愣了下,这才嘿嘿笑着道:“哥,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狗屁赵总啊,公司算上我一共才四个人,跟闹着玩似的,我就是给四哥当个狗腿子而已。”
林海正色道:“千万别小瞧自己,在东辽,能给孙四哥当狗腿子,绝对是个紧俏的活儿,多少人巴不得呢!”
二肥听罢,也压低声音说道:“这倒是不假,这段时间,我帮着他打理了不少生意,这老家伙没少搂钱啊,生意做得老大了。对了,哥,你现在当这么大官,将来钱肯定也少不了,我先在他这儿练手,等你有钱了,我就专门给你打理,怎么样?”
林海哭笑不得:“老肥啊,你脑子压根就没脑仁,全是浆糊!告诉你,不是每个当官的,都能成为孙国选的,而且,当官有钱,未必是好事,搞不好,是要惹大麻烦的。”
“能有什么麻烦啊,现在不都是这样嘛,别人不说,就说黄岭的杨怀远吧,在冰雪项目上,就搂老鼻子钱了,有人私底下说,他这把弄了上千万!”二肥倒是理直气壮。
林海懒得跟他解释,只好笑着问道:“先不说这些,讲讲澳门之行,开了不少眼界吧?”他若无其事的问道。
二肥很感慨:“必须开眼界啊,那赌场,比电影里还要漂亮和气派,跟皇宫似的,还有那些美女荷官,绝对哇塞啊,个顶个都是有容奶大。”
眼看着要跑题,林海连忙说道:“打住,先不研究奶大的问题,你在哪儿呢?”
“我在市里呀。你有事?”二肥问。
“嗯......有点事,这样吧,我一会去烧烤店找你,咱们见面谈。”林海说道。
“好的,我这就回烧烤店。”
挂断电话,林海默默的坐了片刻,心中打定了主意。
正好借这个机会,和二肥深入聊聊,虽然他无权干涉二肥选择人生道路的权利,但该说的话,还是必须要讲出来的。否则,既对不起良心,也辜负二肥对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