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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江走前,抓住车窗玻璃往里看姜左,姜左伸手把他睫毛眼尾的最后一点湿润擦干净,跟他说去吧,陈月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钟易在旁边看天看地看池塘的鱼,终于等到车门一开一关,他才又回到车上。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热意,刚才陈月江的声音那么大,钟易多少还是听到了点动静。
他什么也不好问,什么也不好说,正好姜左也跟没事人一样,于是他就问了姜左要回哪个房子,然后开车离开了会场。
宴会结束,陈清泉正到处找陈月江,迎面看着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他问他去哪儿了,陈月江说厕所,陈清泉没怀疑,只让他下次去哪儿要跟自己报备,然后就拉着他也准备离开。
车子上,陈月江问陈清泉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上课。
陈清泉刚才跟姜左谈了条件,现在就比较好说话。
“看你表现,你要表现得好,我明天就让你去学校。”陈清泉说,“你不就想知道宋笑的事吗,我已经托人去庆城查了,等知道了他现在到底在哪儿、在干什么我就告诉你,这样总行了吧?别再做对不起你哥对不起我们家的事。”
什么叫对不起他的事,陈清泉不用说,陈月江也知道。
他哦了一声,陈清泉就当他是同意了。
第二天,陈月江就回去上课了。
他时隔一周再出现在课堂上,余白和墩子连课都不听了,跑到他身边问他这一周到底干嘛去了,是不是拯救异世界去了。
陈月江:“生病了。”
墩子:“靠,你小子体质太差了,亏你还是打排球的。”
余白:“搁古代你应该是死了。”
两个人各说各的,但陈月江回来他俩应该都挺开心的。
余白和墩子是典型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俩相处很需要陈月江在中间当一个媒介,虽说陈月江态度也不怎么样但往往一两句就能让余白和墩子都闭嘴。
为了庆祝陈月江大病初愈,墩子提议晚上出去搓一顿。陈月江兴致不高,墩子问他去不去,他说考虑一下。
手机上,姜左今早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哥让你回去上课没?”
陈月江回了个:“嗯。”
姜左:“那你抓紧把这一周没上的课补回来。”
陈月江回了个:“好。”
姜左没说今晚来不来接他吃饭,甚至没提过两个人下次见面要到什么时候。她不说,陈月江也就没提。
宿舍已经退掉了,因为名额本来就紧,现在再申请就比较难,陈月江下了课得坐陈清泉派来的车回家去,这是陈清泉给他开的条件。
如果要和墩子余白去吃饭,陈月江还得跟陈清泉报备。
他打开和陈清泉的聊天框,两个人正儿八经的对话约等于没有,大多数时间陈清泉都是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一发消息就是问他在哪儿,这几天干了什么、放假回不回家之类的。
陈月江的消息就更简略,基本就三个回答:“好”、“不”、“在上课”。
“同学让我和他们吃晚饭。”他给陈清泉发了这样一条消息。
直到傍晚他们上完课,陈清泉才回复。
“吃到几点?吃的时候录个视频拍个你同学照片给我。”
墩子问他在干嘛,陈月江盯着手机说:“想杀人。”
墩子:“?”
饭桌上,吵吵闹闹,余白本来正坐在陈月江的左手边,吃到一半他却忽然站起来。
陈月江回头就看见他一步并两步跑到了柜台那边,小页正在那里买饮料,余白直接从冰柜里拿了一瓶给她,忙不迭地把钱给付了。
墩子在旁边连连咂舌:“啧啧,我的妈,这也太狗腿太殷勤太??”
“关你什么事。”陈月江说。
“干嘛!虽然是不关我的事......”墩子念叨道,“但小页之前不是喜欢你吗?结果你拒绝了人家,余白这下又觉得自己有机会了。”
陈月江塞了块牛腩到嘴里。
墩子接着说:“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不喜欢小页,小页又活泼又可爱,讲话也很有意思,还…………….”
“我有喜欢的人了。”陈月江说。
墩子一愣,惊呆了,他直接一个大起身坐直了凑近陈月江:“什么?你再说一遍?是谁啊?我们学校的吗?同学还是学姐啊?”
陈月江转头看向他,墩子和他四目相对,陈月江眯起眼冲他恶作剧似地笑了下。
“不告诉你。”
直到吃完饭,墩子都还在猜陈江喜欢的是高学姐还是万学姐还是......他把他们认识的人全猜了一遍。
靠,早知道不问了,他今晚觉都要睡不好了!
墩子睡不睡得好觉陈月江不关心。
他有一周没去干家教的零工,那边的家长在这期间给他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尽管陈月江事后跟人家认真解释并道了歉,但他们已经找好了新的家教,所以陈月江这份兼职算是丢了。
但陈月江得赚钱。
所以第二天他就去了他同学提过的咖啡厅。
店长是个看起来很好相处的人,比他大不了几岁,在读研一,也是兼职的。
这家店平时很清闲,中午和晚上最忙,她正好想招个人帮忙。
陈月江来得赶巧了,而且是名校的学生,简单确认了几句工作内容,陈月江说没问题,店长就定下来跟他把合同签了。
“一天四个小时,一周能排四天班,你中午和下午来就可以了。”
陈月江说行。
店长看这小男生长得那么漂亮说话却那么冷冰冰的,忍不住笑了:“我没那么严格,你只要别迟到我不会罚你钱的,放松点就行了。”
陈月江眨了下眼睛,才又说了声行。
从咖啡厅出来,陈月江还得回学校门口等陈清泉的司机。
他跟陈清泉说自己的课要上到六点半,每次回去就很晚了,他饿,他要在学校吃了再回去,让司机七点半再来。
陈清泉就让他每天都给自己拍一张他晚饭的照片。
“墩子,你在食堂?”陈月江掏出手机。
墩子:“是啊。”
“把你晚饭拍一张发我。”
“?哦,好。”
墩子发过来的照片陈月江直接转发给陈清泉了。
现在离七点半还有半个钟,陈月江退出和陈清泉的聊天框,盯着列表里姜左的头像看了一会,最后又把手机熄屏放回包里了。
就在这时,校门口来了一辆纯白色的高级商务车,陈月江本来还没在意,直到手机震了一下,他点开看见姜左给他发了两个字。
“上来。”
他迟疑了几秒,走近那辆商务车,还没摸到车门,姜左就打开车门把陈月江拉了进去。
“刚下课?”姜左关上车门,“那我这时间踩得还挺准的。”
其实下课了有一会儿了,但陈月江顿了下,还是迟缓地点了下头。
“你在这儿干嘛?“
“你说呢?”
前面应该是钟易在开车,有隔板,陈月江看不见。
姜左看起来刚刚下班,身上还穿着一套正装,五月份天气已经比较暖和了,正装穿在身上就比较热,车里开着冷气。
“你什么时候买的?埃尔法。”陈江是指这辆车。
姜左笑了下说他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认识的豪车就是多。陈月江觉得她在揶揄自己。
“我原来那辆你哥肯定认得,干脆就换了辆,反正平时接送客户也需要。”
姜左说得随意,陈月江也只能“哦”一声表示知道了。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这事。”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姜左道,“你哥的豪车太打眼了,不看都不行。”
陈月江这几天就相当于跟个犯人一样时刻要被盯着,虽然自由了,但除了学校和家,哪儿也没法去。
姜左知道陈清泉这么干都是为了防自己时还挺好笑的。
有一种她是哪儿来的怪盗要偷他家的宝石的既视感。
“他太烦了。”陈月江蹙了蹙眉头,是真的觉得很烦,“跟同学吃个饭都要报备,我一天要拍八百张照片给他。”
“嗯。”姜左边听边抬手,把他蹙起的眉毛慢腾腾抚平了才说,“他是太讨人厌了,把咱们手都给拍累了。”
陈月江顿了下,不明白她是含着哪种意味在说这话,嘴唇微微张了张,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所以手累了吗?”姜左低头看了眼他垂在一边的手。
陈月江好一会才低说:“…….………没。”
“那再坚持几天。”
陈月江说:“好。”
姜左看着男孩的耳尖在昏黄的车灯下一点点变红,他移开了目光躲开姜左的视线,他嗓音干涩地说:“你都知道你还来干嘛。
“所以我才偷偷摸摸的来嘛。”姜左道,“两天没看见你了,你这两天干嘛了?”
“......上课。”陈月江仍旧没看她,“还有,我重新找了一个兼职。咖啡厅的。”
“哦,那挺好的,叫什么名字?”
陈月江就给她说了一个名字:“就在学校后面那条街上,店长人也挺好的,让我不懂的都可以问她。”
“她也是兼职?”
“嗯,今天跟我聊了一会,她说她姓徐,让我叫她徐姐。”
姜左说:“她比你大?”
“应该是,大几岁我就不知道了。”
姜左点头道:“这样啊,一个陌生人你都叫姐,怎么不管我叫一声呢?”
陈月江顿了一下,听出左话里的调侃,他把脑袋慢慢转回来,低下去,他揪了下自己的衣角,有点不满似地说:“你怎么还在说这个。”
“不能说吗?”姜左说。
陈月江不说话,耳尖上的绯红好像变得更明显了,他讷讷张了下嘴又闭上,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姜左就觉得逗小孩很好玩。
“差不多了,马上就七点半了。”她把手从他脸上放下来看了眼车上的时间。
陈月江“啊”了声,眉头有点不情愿地皱了下,闷闷说好。
临走之前,姜左让少年抬头给自己看一眼,陈月江依言仰起脑袋就被姜左捏住下巴尖儿在他干燥温热的嘴唇上亲了亲。
陈月江僵住,眉头都忘了要继续皱着,姜左松开他,在他下巴尖儿上抹了抹,跟他说去吧。
陈月江抿紧嘴唇,又快速地哦了一声,转身下车走了,他不仅走了,还直接跑进了学校里面,人都没影了。
姜左笑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左最后认同了宴会那晚陈月江说的话,虽然不是全部。
她觉得男孩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但也觉得他自己有决定权。就比如他今天决定去找了咖啡厅的兼职。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姜左其实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这事。
姜左是一个对自己很坦诚的人。从前她还会在老师的责骂下为自己的恶习找各种理由以试图论证自己并不是个坏学生,现在的她只会接受自己,自己是什么样子,她就接受自己是什么样子。
做事风格、行为习惯、性格、缺陷………再比如感情。
而陈月江那个年纪的少年,对自己都尚且不太坦诚,对他人就更没法坦诚。
所以他在车上时不看姜左的眼睛,说话时声音小小,亲吻时眼睫得厉害,没有做这一切时又会故作轻松自得,不让人窥见一点自己的内心所想。
姜左不觉得这样不好,她觉得挺好的。
她的男孩在普遍意义上不算是个可爱的小孩,但他很优秀,也很出色。
姜左觉得自己像种了一朵花,她每天给它浇水让它晒太阳,花还在含苞待放,等到有一天它就会漂亮地绽放。
车来了,陈月江坐上车,结果陈清泉今天也在。
他问陈月江今天都干了些什么,陈月江把头瞥向窗外,已经看不见那辆商务车了,他语气平静地回答。
“没,什么都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