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前,师殷殷用粉刷沾了珍珠粉,扫着颈处的痕迹,却是怎么都掩不去。 她烦躁至极,置气地将粉刷往镜上扔去,镜面俨然多了一道粉痕。 “汀药,汤好了没?”师殷殷不耐烦地冲门外喊道。 “王妃,马上熬好了!” 将近未时四刻,师殷殷寻来一张面纱,领着周巧便气势汹汹往徐织萝住处走去。 此时的徐织萝,正在挨训。 “阿萝,你究竟是想做什么?”徐万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牙切齿指着她。 他和云如璟是什么关系?又和师殷殷是什么交情?怎么就没管住她呢? “那是宁王先动手的,堂兄怎么反过来怪我?”徐织萝刚在云如璟那边被认下,索性死咬自己无辜。 “那我问你,为何深夜赔罪?白日里也没见你有何要紧事,怎么就非要夜里过去?”徐万鹤明显不信她没有半点心思。 “我……”徐织萝一时也回不上话。 “罢了,此事我再去向知衍二人赔罪便是。你堂嫂来此是静心养病,莫要惊动她。”说罢,徐万鹤正要出门去,却见侍从来报。 “世子,娘子,宁王妃到访。” 徐万鹤心里发愁,想着师殷殷什么脾气,肯定是来算账的。但也确实是徐织萝有错在先,于是惆怅地说了声:“快请吧。” 兄妹二人看见师殷殷戴着面纱、摇着团扇慢悠悠晃进来,身后的周巧端着一碗汤。 徐万鹤先开口道:“宁王妃,家妹冒犯在先,但凭你处置。” “堂兄!”徐织萝有些慌张喊道。 “还是世子识大体。”师殷殷二话不说就上座,“我与徐娘子有话要说,世子先回避吧?” “这……”虽然徐织萝有错,但他也担心师殷殷闹得太大。 “世子不必担心,此事估计也快传进宫里了,我敢让徐孺人缺胳膊断腿吗?”此话算是师殷殷认下了徐织萝的身份,徐万鹤便松了口气出去。 他想着若师殷殷要骂徐织萝两句,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徐万鹤走后,周巧将汤药放到桌上。 徐织萝有些不安地问道:“宁王妃可有何话要说?” 师殷殷瞟了一眼她身边的侍女茹心,面纱下的唇微微上挑,“自是来给你送避子汤。” 徐织萝瞬间摸不着头脑,而茹心十分警惕问道:“这是宁王殿下的命令吗?” 昨夜徐织萝出门并没有告知任何人,她也以为自家娘子当真与云如璟风流一夜。 师殷殷没回她,周巧会意斥道:“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茹心还想说话,却被徐织萝拦下,她好声好气问着:“宁王妃这避子汤,究竟何意?” 她今早醒来,就想起昨夜被迷晕之事,便知道是师殷殷点了迷香。所以她二人都清楚,昨夜并没有越界。 只听师殷殷缓缓说道:“即便你能入府,若这次当真有孕,亦不合规矩。未嫁失贞,你这肚子,可不保证究竟是谁的种。” 这茹心急道:“王妃此言欺人太甚!” 师殷殷一个扇子就砸了过去,不耐烦地垂下眼,语气颇为不屑,“你这婢子若管教不好,日后入府不必带着。” 徐织萝见状,便呵斥茹心退下。等房中只有她二人,又一次问起:“师予棠你这威风耍的究竟何意?你明知……” 然而话音未落,就见师殷殷摘下面纱,露出满是红痕的脖子,然后仰头一口将汤药喝下。 徐织萝一时失语,眼神不自然地别了过去,暗自搓揉着衫裙。 见她将面纱戴好,徐织萝才试探着问道:“这当真是避子汤?” “是,”师殷殷丝毫不掩饰地看着她,“只不过是你的避子汤。” 徐织萝不解,“你……为何?” 师殷殷漫不经心回道:“我先前说了,图个王妃之位罢了。他这般风吹就倒,于我并不是一个可靠的归宿。所以,我断不会留他的血脉。” 看她这样冷漠,徐织萝免不得要为云如璟打抱不平,“你这般无情,就不怕殿下知道吗?” “那不正好吗?”师殷殷反问,“若我被休弃,你不岂有机会抬为正妃?” 徐织萝还当真被她忽悠住了,垂着脸沉思。 而师殷殷在心中嗤笑,她去和秦筝争,倒也合适。 她正要起身离去,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问道:“世子妃没来吗?” 徐织萝抬头,想起二人确实有些交情,便如实回道:“堂嫂身子有些不适,在内室静养,堂兄不让叨扰。” 静养?哪门子静养?莫不是她心结仍在,郁症发作? “你与她说,这两日我得了空来看她。”她站起身来,顺势将汤碗朝地上一砸。 她扬声怒骂:“你不要脸面,宁王府还要脸面呢!” 徐织萝被这一架势吓得一激灵,又见师殷殷推门而出,嚷道:“阿巧!回屋!” 茹心连忙进屋,看着地上的碎碗,便去检查徐织萝的身上有没有受伤。 徐织萝也反应过来了,急着斥道:“什么宁王妃?等我进了府,指不定殿下想着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