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府的后院,摆着十数株木芙蓉。 所谓双色,不过是重瓣导致,内瓣是寻常是粉色,然而外瓣竟是浅黄色,如此确实有些稀奇。 “不知何人栽培,竟比牡丹还胜一筹!”师殷殷由衷赞赏。 “是荣王请了青州的花匠,前两天才运送过来的。”柳青禾煮好了茶,为她斟上。 师殷殷双手接过茶盏,“荣王待王妃之情谊,当真羡煞旁人。” 闻言,柳青禾有些羞怯地垂下眼,抿唇轻笑,“师二娘子还是莫打趣我了。” 她话锋一转,又道:“师二娘子仙姿玉貌、秀外慧中,又得天孙娘娘眷顾,他日定有一段好姻缘。” 师殷殷正饮茶,脸上一僵,缓缓放下杯子。 又是天孙,天孙娘娘若当真显灵,知她被这般消遣,不知可会严惩恶人? 柳青禾见她不知神游何处,便给她添上茶,说道:“虽说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可到底是自己过日子。若师二娘子有中意之人,我也愿意当个说客。” “当然,也需探查一番家底,毕竟不能叫娘子委屈不是?” “谢王妃好意,可惜臣女并没有倾慕的郎君。”师殷殷抬眼看她,“不知王妃心中有何人选可供臣女考量?” 柳青禾认真思考片刻,道:“不论是师将军的威名,亦或是师二娘子的风华,定是要人中龙凤方可为良配。” “只是皇亲国戚中适龄的未婚男子确实不多,但若真要挑挑,也是有合适的人选的,不过——” 她有些为难地说着:“近来娘子似乎与四弟走得很近,还一同赴宴......故而我才想问问娘子是如何想的?” 原是来说媒的,一同赴宴还不是你们逼的吗? 师殷殷心下嗤笑,她师家与云如璟结亲,对荣王有何好处?还是说他们吃准了她好拿捏? 如此,若她处处与之作对,他们会不会想办法推另一个听话之人过去? “王妃提醒得是,是臣女年幼无知,失了分寸。”她索性顺着柳青禾的话说,“日后臣女讨教时,一定注意与四殿下保持距离。” 柳青禾一时无言,没想到师殷殷竟然会撇清与云如璟的关系。 她只好道:“师二娘子不要误会,我无意于干涉娘子,只愿娘子看清自己的心意才好。” “多谢王妃……” “哇哦——哇哇——” 一阵孩童啼哭声响破云霄,一个侍女匆匆跑来,“王妃,郡主醒了。” 荣王夫妻二人恩爱有加,婚后不到两年便得一女,名唤云清婉。 柳青禾遂往自己院中看去。 师殷殷行礼道:“郡主尚年幼,离不开娘亲,王妃快些去陪她吧。” “如此,小椿替我送送娘子吧。”柳青禾看上去是真的担心了,也不再同她客套。 师殷殷一走,柳青禾便往院子走去,却见云如琢抱着孩子出来,身后还跟着常招。 小郡主已经收回哭声,一副刚睡醒的懵懂模样,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云如琢“咯咯”笑,眼角还挂着泪珠。 云如琢一手抱着她,一手拿了串珠玉逗她,眼中满是温柔。 “殿下,舅舅。”柳青禾上前去。 “嗯。”常招应了一声,问道,“那师家娘子已经走了吧?” “是,”柳青禾有些失落,“未能再多试探她与四皇子的事。” “无妨。”云如琢走入亭中坐下,仍抱着孩子,“既然婉儿醒了,家中也不宜有客。” 常招也逗了逗小郡主,可双目如潭,深不可测。 “原本以为,这师娘子若当真与四皇子情投意合,入了他的府,再叫青禾与之交好,便可掌握四皇子的动向。现在看来,这师娘子的心未必在他身上啊。” “舅舅,其实我有一事不解。”柳青禾为他倒了杯茶,“师家手握白虎军,若两家结亲,就算四皇子病弱,也当真不足为惧吗?” 云如琢抬眼,与常招对视一番,又看向她,“禾儿以为,师氏较之苏氏如何?” 柳青禾沉思片刻,回道:“师将军虽战功赫赫,但不过白手起家,自然不及宣平侯府两代为将,将近百年世家。” “近百年将门,如今朝中只剩一个四品司业,那毫无根基的白丁将军,又有何惧?”他似笑非笑,语气透着一丝不屑。 秋风瑟瑟,银铃铛铛。沉香袅袅,青幔晃晃。小楼遥望昆仑山。 碧云织裙,雀羽做冠。黛螺描眉,朱脂点唇。伊人对镜贴花黄。 一道人影落下,铜鉴中的面容黯淡了几分。 女子将耳钩戴好,缓缓抬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倚在窗边的不速之客。 “泠姬娘子,贸然来访,请你见......” “来人......” 师殷殷嘴边的笑意一滞,如一阵风般闪到她面前,用手捂住她的嘴。 “我非歹人,不会伤你,娘子莫声张。” 泠姬打量了她一番,凤眼潋滟,微微点着头。 师殷殷便将手拿开,继续说道:“贸然来访,想请娘子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