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辅国将军竟然......” “嘘——你不怕王妃听见啊?” “如今当叫太子妃了。” “你看她母族出的那档子事,这储妃之位可未必坐得稳......” 宁王府内,侍从巡视,侍女扫物,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似有若无的几声窃语,亦随着清脆鹂鸣,消弭于苍穹。 青砖黛瓦下,一切又归于沉寂。直至苕华院中,一声破门,惊得鸟雀群起。 众人噤声,低头不敢语尔。 仲夏盛绿,然一抹章丹破画,不胜割裂。 破门而出的女子,身着一袭章丹色罗裙,难掩修长玉立之身姿。 她精致的妆面下透着慌张,发髻上的步摇和腰间的禁步失去了规范女子举止的作用,随着她急切的步伐剧烈晃动,如海上扬帆,舟覆而帆倾。 她穿过长长的亭廊,一路奔向书房。 守在书房外的侍卫远远瞧见来人,甚是紧张,但仍在女子要闯进去之际,将其拦下。“王妃,殿下有令,不得......” “放肆!这府中我何处进出不得!”女子一路跑来有些疲态,喘息之下声音夹杂沙哑,但仍盛气压人。 侍卫明显有些怯意,道:“王妃,请您稍后再来。” 她在路上便已失去了耐心,顺势拔下侍卫腰间佩剑,抵在他脖子上,“你胆敢拦我!” 剑拔弩张之时,书房门被推开了。 她怔怔看着开门的人,深邃的眼眸如往常般殷切地望着她,只是不再穿着素日一味深沉的墨衣,而是以金丝绣边,更显当下尊贵的身份。 宁王云如璟,乃当今圣上五子,亦是人人心照不宣的未来储君,只待敕诏公布,大典既成,便可入主东宫。 云如璟不疾不徐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整理她被风吹乱的碎发,柔声道:“殷殷今日确实有些失礼了。” 师殷殷看着似与寻常无异的他,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她拉下他的手,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问道:“阿璟,你知我因何来,为何不见我?” “宁王妃。” 未等回言,先听到一阵厚沉的男声。 师殷殷寻声望去,见书房内又走出一人,她顿了顿,蹙着眉行了礼。“舅舅。” 洛阳秦氏,承蒙圣恩。 府上三娘子秦姜南荣封贤妃,育有皇四子云如璟,皇八女云温苒。 二郎君秦术,字仲斐,官至二品门下侍中,其妻育有二子一女。 秦术乃文官,而师洵是武将,两家向来有所摩擦。 况且师殷殷性骄纵,不得贤妃喜,私下与秦家亦不对付,但人前仍要客气叫声舅舅。 “我今日来找宁王有要事相商,还望王妃让我舅甥二人把话谈完。”秦术向师殷殷点头示礼,字字客气,却又俨然一副逐客之意。 此言一出,师殷殷断无纠缠之法,只得离去。 这舅甥二人送走师殷殷,又回到书房内,继续未完的棋局。 “探子来报,凌王昨日已抵达交州。”秦术落下一字,微微抬眼观察云如璟神色。 “交州百姓淳朴,又气候温和,宜居宜业,相信六弟定能治理有方。”云如璟语气平淡,未显露喜怒。 秦术又道:“如今常氏倒台,荣王自戕,凌王南去,这朝堂之上,你似是如鱼得水。不过——” 他顿了顿,放下手中棋子,“凌王此前那份奏疏,未必不会在陛下心中留下芥蒂,况且辅国将军......” 云如璟心下嗤然,他那父皇心中的芥蒂,又何止这一份奏疏。 他见秦术又卖弄关子,便道:“舅舅有话,但说无妨。” 秦术瞧了云如璟一眼,叹了口气,“说来你这位王妃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师家已如今这番模样,她还是这般还是沉不住气。” 云如璟为秦术添上茶,“母家落狱,舅舅以为她要如何沉住气?” “你这是心疼她?”秦术未端起茶盏,指尖扣着杯口转动把玩,“你尚年轻,做舅舅的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如今圣上虽召我等议定太子,但到底尚未行册封大典,又有父子君臣离心前嫌,这师家之事,怕是棘手得很。” 云如璟自是听出秦术言下之意,恭顺道:“舅舅大可放心,璟当下大业将成,师家已用无可用,棘手之事,自无需舅舅操心。” “可你不帮师明成洗脱罪名,这储妃,甚至未来国母,又岂能坐着一位罪臣之女?”秦术语重心长望着他。 “舅舅也说了,未行册封大典,师氏便不算储妃。”云如璟道,“当下不算,以后,更是不定数了。” 听到此话,秦术方满意端起茶盏,慢悠悠品了一口。 与此同时,书房的侧窗被破开。 原来是师殷殷前脚刚出了前院,越发觉得心慌,复而折回,绕过侍卫,于另一侧窃听。 却不承想竟听到此言,便一脚踹开侧窗,翻了进去。 见状,屋内二人显然怔住。 师殷殷早不顾什么礼节了,她无视秦术,径直走向云如璟。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