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被滚烫的阳光灼的生疼,但我仍贪婪的看着,因为,在这块土地上,有个美丽的灵魂,此刻也一定跟我眺望着同一个方向。 眼睛在强光的刺激下逐渐失去了辨物能力,眼前只剩一片昏黄。 突然,昏黄的世界里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向我走来。 她的面容逐渐变得明晰起来,是我的方杞! 她依旧肤若凝脂,目如秋水,她笑着,笑面如花。 “苏北山,你在这干嘛呢?” 我无比错愕,支支吾吾的回道:“我......我在等你。” “别等了,赶快回去吧。” 我着急的问:“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方杞摇摇头,说道:“我的画还没有画完呢,等我画完了就回去。” 我不甘的问:“那你什么时候画完?” “一月,一年,或者一生。” “你的这个回答太模糊了。” 方杞哭了,她哭着说道:“北山,你要听话,你要听话,快回去好吗?” 看着方杞哭了,我急了,连连应道:“我听话,我听话。” “乖,回去之后你不准悲伤,要好好生活,知道了吗?” “你不在,我肯定会悲伤的,也没法好好生活。” 方杞又哭了,这次她哭的比之前更厉害,眼泪哗啦啦的掉。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看你,刚......刚才答应我的要......听话的......” 我见不得方杞哭,她一哭,我就心一痛:“我听话,我听话。” 看着我做出妥协,方杞才停止了哭泣,说道:“真乖,北山最乖了。好啦,我要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说着,她转身逆着光渐行渐远,正如刚才翱翔的雄鹰,直至淹没在太阳的光影里,消失不见。 我们甚至不曾说上一句“再见。”也或许,我们再也不会见。 一阵狂风疾驰而过,伴随着惨烈的哀嚎,我猛地睁开眼睛。 一夜未眠,再加上严重的高反,我刚刚竟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所以,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境? 不,不是的,一定是方杞的灵魂用自己的方式陪我说了说话。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方杞刚才消失的地方说道:“我听你的话,回去了,四月份清明节的时候再来看你。” 踉踉跄跄的走到车前,再度回首:“再见,方杞!” 突然袭来的风拽着埋在地上的茉莉花沙沙作响,与呼呼的风声交织,似乎裹挟着若隐若现的声音:“再见,北山!” 我挤出一抹生涩的笑容,跳上车,向羌塘无人区外面驶去。 ...... 按照计划,我与程知夏在第二天早上七点于咸阳机场降落。 正值早高峰,回到这座熟悉的城市,看着街上涌动的人流,我的悲痛在喧嚣中被无限放大。 但是,无论是高烧梦里的程知夏,还是茫茫无人区的方杞,她们都叫我不要悲伤,所以,我要坚强。 我在心里默默发誓,如果我再掉一滴眼泪,就让我立刻死去! 站在幸福巷口,我对程知夏说道:“去吃早餐吧,我饿了。” 程知夏回道:“你先回小院吧,我带两份回去吃。” “去店里吃吧。” 程知夏只是看了看我,没有再说什么。 来到李婶家的早餐店,与程知夏相对而坐,要了两份茶油麻花,默默的吃着。 隔壁桌的食客似乎是一对情侣,男的忽的站起,对女人说道:“坏了,要迟到了。” 说着,男人匆匆收拾着桌上的手机和充电器。 女人起来帮男人整理着衣服,嘱咐道:“迟就迟了,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男人笑笑,回道:“嗯,媳妇。” 女人也莞尔一笑,说道:“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记得去超市买些鸡蛋,家里没鸡蛋了。” “知道了。”男人应了一声,拎着公文包离开了早餐店。 不知怎么的,眼泪毫无预兆的就涌了出来,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在此刻已然土崩瓦解。 我怕程知夏看见我掉眼泪,于是将头压的更低了,任由眼泪一颗颗的滴落在碗里,我只管往自己的嘴里不断的送着食物。 “北山,我去公司了。” 程知夏丢下这句话,不等我回应就离开了。 大概是她发现了我偷偷掉眼泪,为了照顾我的面子,选择了离去。 程知夏离开后,我才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李婶家的茶油麻花好像忘记加盐了,吃不出任何味道。 于是我拿起装盐的罐子,将所有的盐都倒进了碗里。 可是仍然没有味道,大概是我的味觉出了问题吧。 为了验证我的味觉是否出了问题,我又拧开桌上的一瓶牛栏山二锅头,吞了一口,一丝辛辣的感觉在我舌尖蔓延开来。 看来我的味觉没有问题,应该是李婶年纪大了,忘了加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