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我照常来到旅行社,装修公司的师傅已经对隔壁的房产公司开始装修了。 会计将上个月的财务报表递交给了我,我大致看了一下,盈利非常可观,光是单月的净利润就达到了五十万。 本来想着利用这些资金再开辟一条西安到兰州的主题旅游专线,但现在要做生态园的项目,这条专线只能暂时搁浅。 于是我让财务将这笔钱转出一部分,加上自己手里还有一些钱,加起来先将欠方杞的三十万还掉。 至于欠程知夏的两百万,我暂时无力偿还,只能再等一等了。 忙完上午的工作,我在隔壁的面馆要了一碗油泼面,正吃着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是冯曜打来的,我接起电话,那头的他只是沉声叫了一声:“北山。” 我自觉事情不妙,大概是农业用地转建设用审批的事出了岔子。 果不其然,冯曜接着说道:“农转建的审批没有通过。” 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是听见冯曜亲口说出来时,我还是不免心中一沉,问道:“没有通过的理由是什么?” “他们说上面提倡‘保护农地,’所以落雁坪的那块地不适宜转做建设用地。” 我有些不甘的说道:“保护农地我知道,但是那块地已经荒废了十多年了,根本没有种植什么农作物,现在喊这么个口号不是扯淡吗?” “我跟你想的一样,那就是一块荒地。” “我觉的是不是有人后来也知道了棚户区改造的事情,但是地皮已经被咱们抢先拿下了,所以这个人现在从中作梗,阻挠我们。”打从第一次项目申报失败,我就有这样的怀疑,但当时更倾向于是我们自己的原因,也就没有说出来。 现在看来,更像是人为干扰,因为拒绝我们的理由太过牵强。 “我也有一种被人暗中针对的感觉。”停了停,冯曜继续说道:“这样,现在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咱们一起去找我叔叔,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情况。” “好。” 结束了与冯曜的通话,我打车匆匆向市住建.局赶去。 二十分钟后,我与冯曜在住建.局对面的一家茶餐厅门口见到了他的叔叔。 冯曜的叔叔留着干练的短发,穿着一件黑色的行政夹克,拎着一只装满各种资料的公文包,朝我和冯曜的这边走了过来。 我和冯曜迎了上去,冯曜也很有眼色的接过他叔叔手里沉重的公文包。 进了茶餐厅,我和冯曜坐在一侧,他向他的叔叔介绍了我。 我也很礼貌的打招呼道:“你好,冯处。” 因为之前听冯曜说过,他叔叔冯石任处长的职位。 冯石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看的我心里有些发毛,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在外面叫我叔叔就行。” 我与冯石是第一次见面,不清楚他为何要用那种眼光看我。 冯曜开口说道:“二叔,想找你打听点事。” “什么事?” “就落雁坪那块地的事,我和我的朋友买下了那块地皮准备做生态园的项目,但是农业用地转建设用地的审批手续没有通过,说是上面提倡保护农地,我想问问具体怎么回事?” 冯石有些诧异的看着我们,说道:“那块地早在十年前就变更了土地性质,已经是一块建设用地了,你们还变更什么?” 我和冯曜面面相觑,随后解释道:“国.土资源.局那边的人说因为荒废太久了,所以需要重新审批。” “扯淡。”停了停,冯石接着说道:“性质一旦变更,只要在规定的期限内,哪有重复变更的道理。那块地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是德望集团买下的,性质变更完成后,当时向我们局申报了农家乐的项目,我们这边都批复通过了,但由于德望集团的资金问题,所以农家乐一直没有建起来。后来那块地一直荒着,一刮风就是漫天的尘土,所以我们就先责令在那块地上种了植被。” 经冯石这么一说,我和冯曜基本可以确定有人暗中作梗。 那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会是谁呢? 冯曜问道:“二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冯石回道:“我可以帮你们打听一下具体的情况,但这事我帮不上其他什么忙,因为我们局与国.土资源.局是两个独立的行政体系,我也无能为力。” “您帮我打听一下情况就行。” “嗯。”停了停,冯石又说道:“棚户区改造项目会让那块地变成一块肥肉,觊觎这块肥肉的人一定会很多,虽然你们动作麻利的抢下了这块肥肉,但人家能够利用政.治资源去压你,就证明人家有着非常强大的背景,所以这块肉你们能不能吃到嘴里还很难说。毕竟,在咱们国.家的阶级生态里,权力是永远凌驾于金钱之上的。” 的确,掌权者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企业的生死。 在这片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土地上,从封建王朝到现代社会,因为争夺权力而流下的鲜血足以染红地下的三尺厚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