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力的斜靠在椅子上,默默的抽着烟,许久之后,我问宋青州:“你说的这些,跟我和知夏的感情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 我有些错愕,思索半天,实在找不出我和蓝威外贸之间的联系,便问道:“什么关系?” 宋青州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之后说道:“如果这会和知夏在一起的人是晓冬,就不会有这么大的问题,甚至不存在问题。” “为什么?” 宋青州解释道:“蓝威外贸说白了,就是一家大型的中介公司,将国内生产的商品卖到国外,以此来赚取差价,这种类型的公司虽然盈利很快,但也局限性很大,常常受制于生厂商,投资方等因素。因此,晓冬和知夏的结合,其实是两家公司的整合,一旦蓝威有了四海电子这样一家实体产业做支撑,首先就会让生产商成为一个稳定因素,其次,投资方看到四海电子和蓝威这样一个家族式的供销产业链,会增强投资信心,加大投资力度,即使魏建强手里的投资方撤资,在寻找新的投资方也不是什么难事。否则,凭借蓝威现在内忧外患的处境,哪个投资方会往里面砸钱?” 我只感觉无比压抑,手从脸上重重的抹过,不甘心的问道:“即使没有晓冬和知夏的商业联姻,凭借他们现在的朋友情谊,再加上韩叔和程叔老一辈的革命友谊,难道这两层关系还不够稳固吗?” 宋青州驳斥道:“跟着舅舅在商场里出生入死的魏建强难道在当年和舅舅的革命友谊不够深厚吗?现在因为利益弄成什么样子了?北山,你初入商场,见过因为利益而狰狞扭曲的面孔太少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所谓的情谊简直狗屁不如!” 停了停,宋青州继续说道:“当然,我不是贬低韩叔和程叔,或者晓冬和知夏之间的情谊,我只是说一些这几年我在商场里看到的现状。而四海电子和蓝威外贸之间的整合,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四海电子在电子产业领域有着绝对的影响力,一旦晓冬和知夏联姻,四海和蓝威完成整合,那么四海的影响力会吸引更多的电子公司来与蓝威合作。同时,蓝威的壮大会将这种效应反噬给四海,会进一步巩固四海电子在电子产业领域的主导地位。因此,晓冬和知夏在一起,不仅能够解除蓝威的危机,还会扩大两家公司的规模。” 我终于明白程叔那天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了。果然,正如白姐所说,两个人在一起,光靠爱是不够的。 是的,我再一次被资本打败了,只因我身后没有一个像四海电子这样强大的公司,因此,在我心爱的女人面对困境的时候,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太监抱着一个妩媚的女人一模一样。 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我木讷的起身,机械的走出了茶楼,甚至忘记了和眼前的宋青州打声招呼。 在停车场找了半天自己的电动车,最后发现自己是开着程知夏的车来的。 开着车,在回旅行社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向左走,距离短,但会堵车,向前走,不堵车,但要绕路。 人生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做选择,而每个选择,都会将人带到不同的路上。 其实我没得选,我只能向前走拥堵的那条路,因为向左走需要进左转车道,现在左转就会违章。 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跟程知夏一样害怕堵车了,看着前面已经聚集起来的车流,我索性一把方向盘向右拐进了友谊路。 漫无目的的行驶在路上,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曲江大境的门口。 好在今天出门的时候将方杞送我的那套衣服放在了车上,那就顺便还给她吧。 按了门铃,等待了片刻,门打开了,这次开门的是方杞。 她顶着一头随意扎起来的乱发,穿着哆啦A梦图案的T恤裙,没什么情绪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打量了一番方杞,说道:“小了,真的小了。” 方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皱起眉头,不悦的说道:“关你什么事!” “我是说你格局小了,客人来了,都不知道让进屋里坐坐,堵在门外像话吗?” 方杞这才侧过身子,把我让进了屋子。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我问道:“乔茹呢?” “乔前接回去了。”方杞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 “我到底怎么着你了,让你这么厌恶我?” “没怎么。” 我有些无语,便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提袋说道:“你这件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今天给你还回来了。” 方杞秀眉紧皱,眼底明显起了情绪,她愤怒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拿出衣服,又顺手抄起一把美工刀,狠狠地向衣服划去。 “刺啦”一声,衣服的胸口处裂开一道口子。 我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衣服,大声质问道:“你干什么?” 几万块钱的衣服,就这样成了一件残次品。 方杞冷声说道:“反正是一件没人要的垃圾,我毁了就是了。” 眼前的方杞,似乎又如初见她时那般忧郁了,最近的她情绪又有些不稳定,难道是抑郁症反复了? 我耐着性子问道:“喂,你没遇上什么事吧?” “不用你管。” “嘿……好心当成驴肝肺。” 方杞没有再理会我,而是走向角落,坐在了画架后面。 这个场景,像极了我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角落的画架,画架后面的她,她身上哆啦A梦图案的T恤裙。 只是这一次,我已经了解了她的过去,知道了她的孤独。而她,也以朋友的身份替我在杨晴面前找回了尊严,慷慨的“借”了一个店铺给我。 很多时候,我们更像是一对相互救赎的朋友。即使如今,她不愿意再将我当朋友,而她在我心中已是永远的朋友。 我点上一支烟,来到她的旁边,看了看她画的画,依然是她那种黑白灰的风格,我说道:“那么多五颜六色的颜料,干嘛非要把个画弄的乌漆嘛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