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十分钟,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名女警察探进头来说道:“苏北山,有人来领你了,你可以走了。” 我心里嘀咕着,方杞这个朋友还是值得交的,虽说曲江大境到小寨路派出所的距离不远,但十分钟时间绝对可以展现一个朋友的真诚。 在调解书上签好字后,我走出了审讯室,穿过一条走廊,来到大厅,透过大厅的玻璃门,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我心中“咯噔”一沉,随后拖着沉重的双腿来到派出所门口。 我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程知夏缓缓侧过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问道:“你跟人打架了?” 我点了点头。 “你没事吧?” 我强挤出一抹笑容,故作平静的说道:“咱俩认识二十多年了,我打架有输过吗?” 程知夏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看着派出所院子里的一棵大柳树沉默着。 夜风掀起她的秀发,肆意的拍打着她雪白的脸颊,这时我才注意到,她今天穿着我送她的那件吊带裙。 见气氛有些尴尬,我开口问道:“你今天不是回你爸妈哪里了,怎么到这来了?” “我收到一条短信,说你在派出所。” “谁给你发的短信。” 程知夏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一个陌生号码。” 我心里盘算着可能是蒋南溪发的,因为她看到我被警察带走了。 “短信上说你是因为……嫖.娼被抓的。”程知夏的语气很冷。 我心头一紧,心想如果是蒋南溪发给程知夏的短信,她绝对不会这样说的。 一来是蒋南溪看见了我打秃头男人,她并不知道我误闯了发廊,二来即使我就是真的嫖.娼了,蒋南溪也不会这样赤裸裸的告诉程知夏。 但如果不是蒋南溪发的短信,那又会是谁发的呢? 见我没有辩解,程知夏继续说道:“苏北山,看到短信的时候我根本不相信你会去……那个,直到刚才我签字的时候看到认领书上写着你打架斗殴,涉嫌嫖.娼。” 我想开口辩解,却才发现这件事情根本无从说起。实话实说会将蒋南溪的秘密暴露出来,如果不实话实说,我平白无故的跑去那种地方显然不是一个巧合。 我艰难的吞咽着口水,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最终只能沉默着,然后在沉默中点上一支烟,才能让我内心的压抑稍微得到一些缓解。 “苏北山,你不解释是等于默认了吗?”泪花在程知夏的眼眶里打着转,她的声音也已经哽咽。 而我能做的好像只有沉默。 “啪!”一个重重的巴掌甩在我的脸上,我的脸上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随之而来的是程知夏伤心的怒骂:“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真是让我太恶心了!” 说罢,程知夏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便朝派出所大门外走去。恰在这时,方杞也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没有任何交流,程知夏则加快步子走出大门,而方杞也向我走来。 程知夏已经帮我支付了三万元医药费,所以方杞带来的三万元没有用上。 方杞开着她那辆乔治巴顿,将我送回幸福巷后,她也就回家了。 我无力的斜靠在银杏树下的长椅上,心中充满了困顿和迷茫。 机械的摸出一支烟点上,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点点滴滴,突然觉得一切都显得极其虚幻,虚幻到让人怀疑它到底是否真实。 我,韩晓冬,程知夏,蒋南溪时隔十年之后,再次相聚在了这座熟悉的城市,本以为我们会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存在于我们之间的只有快乐,嬉闹。 但好像一切都变了,我与程知夏之间的关系变的有些怪异,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种超越朋友,恋人未满的关系。 因为程知夏,我与韩晓冬之间好像也有了间隙,不如从前般那么亲密了。 就连一向乖巧听话的蒋南溪,也让我感到无比陌生,我甚至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她成了一名站街的小姐。但是,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我又不得不信。 就连白姐以及我上班的唐佣家政,都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这些天好像唯一的收获,就是莫名其妙的交了方杞这么一个朋友。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复杂的心情,烦躁,迷茫,无助,痛苦交织在一起的情绪几乎要将我吞没。 我无力的闭上眼,强迫让自己放松下来,什么都别去想。 “哥们,坐这干嘛呢。”我的身旁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睁开眼,看到褚健正顶着一头乱发,穿着一件褪色的绿色T恤,踩着一双人字拖,配着一条大花裤衩站在我面前。 他以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我问道:“怎么?被生活给操了吗?” 我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差不多吧。” “喝点?” 我没理由拒绝褚健的提议,显然这时候酒精对我会有莫大的帮助。 褚健有些破旧的照相馆里,我们在一间简易的折叠桌上相对坐着。 我环视了一眼照相馆,问道:“你的小娇妻呢。” 褚健的眼光黯淡下来,回道:“回甘肃庆阳的老家了。” 我扯开一罐啤酒,递给褚健,说道:“我说你他妈的怎么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原来是相思所致啊,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还是个情种呢。” 褚健没有理会我对他的调侃,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我也去她老家了。” 我看了一眼褚健,意识到问题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给自己也扯开了一罐啤酒,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褚健喉结蠕动了一下,然后沉声说道:“小婕的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理由是我没车没房,还没一份正经的工作。” 我灌了一口啤酒,说道:“有车有房和一份稳定的工作确实是婚姻的保障,作为小婕的父母,替自己的女儿考虑,我觉得无可厚非。” “这个要求,我也没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停了停,褚健继续说道:“但是你知道吗,除了车房和稳定的工作外,他的父母还说,想要娶他们的女儿,就必须拿出20万的彩礼。” 我粗略的帮褚健盘算了一下:“你想要娶沈婕至少得小两百万,你这间照相馆一年的纯收入撑死10万,这么算下来,你不吃不喝得用20年才能娶到沈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