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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危险情况下,赵官家问谁敢出使西夏……
张浚看到自己是今日品茗议事人中最年轻的一个,
而其他像郑居中、曹辅、宗泽都五六十岁,即便是被赵官家最近委以重用的李纲也都三十八岁,还有就是被赵官家召回京城述职的郭成也是年近花甲了,而且他们这些大佬人不是朝中重臣主,就是像郭成一样镇守方面的大将。
张浚二十一岁时,便在政和八年登进士第,他天资聪颖过人。
今年才二十四岁的张浚,环视八仙桌前的围坐的大佬们,他立即明白,今日赵官家召这些大佬和自己这个小小的中书舍人一起品茗议事,看来是圣上早想让我去出使西夏之意啊!
他深知,如果按照赵官家的战略谋划,对西夏用兵之时,谁出使西夏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不过,常言道:富贵险中求!
更何况我张浚的报负,绝非“富贵”二字!
我张浚,要像自己的先祖汉朝的开国功臣留侯张良那般,‘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我张浚也要像唐朝玄宗时我张氏先祖张九龄那般,成为名相,青史留名!
这种情况下,出使西夏,虽然危险,但是若能成功完成皇命,必被心性大变后励精图治的赵官家所看重,日后前途或可比肩先祖留侯、名相张九龄……
我张浚只有登上高位,才不会人轻言微,才能做出利国利民之大事业!
脑筋快速转动人张浚,只要赵官家的话音刚落的眨眼之间,他便做出了反应,他第一个从八仙桌前的御凳上起身,恭恭敬敬跪拜,很有仪式感地启奏道:
“微臣愿望住,定不辱使命。”
郑居中、曹辅、宗泽、李纲、老将郭成,皆被张浚这快速的请命所震惊,目光都看向了张浚,露出了对这位被赵官家所看重的年轻后生的欣赏之意。
赵吉微笑着起身,亲手扶起了张浚,亲切地叫着张浚的字,说道:
“德远,敢于奋不顾身,自荐出使夏国,乃敢任大事也!朕心甚慰啊!”
郑居中等大臣看向了张浚的目光,也流露出了赞佩之色。
赵吉拉着张浚的手,重新坐回了八仙桌前的御凳上,郑重其事道:
“德远,放心,朕深知西夏国主李乾顺之本性,他不敢将我大宋使臣如何!朕令郭成和韩世忠在宋夏边境打几次大胜仗,反而是给德远出使西夏跟李乾顺卡谈判的最好筹码!”
张浚无所为惧道:“官家勿要挂念臣俊。微臣深知两国议谈得失,均仰两国战场上的胜负!”
张浚说完,起身又对老将郭成鞠躬拱手见礼道:
“浚领皇命,出使西夏,还望郭老将军在战场上多打几场胜仗,浚方能在议谈时,逼迫西夏国主遵从我大宋赵官家之深远战略意图。”
郭成立即拱手还礼道:“吾定出全力!”
……………………
君臣品茗议事结束后,赵吉拉着老将郭成的手,亲切道:
“郭爱卿,远道回京,暂且留京几日,去给京城武将学院的岳飞等武进士们讲一讲你四十余年征战沙场的常胜经验。”
郭成虽然谦逊地表示自己没有那种敢给天子门生们讲课资格,可是赵吉再次劝他还是去一下京城的武将学院讲讲课后,他郭成还是很识抬举的。
郭成道:“微臣遵旨,谢官家厚爱。微臣所看过的兵书战策不见得有本届武进士多;
微臣去给他们讲课,只能讲一讲微臣在西北四十余年里,对抗西夏军兵的大小上百场战斗的经验罢了!”
“哈哈哈!”赵吉高兴地说道:
“新科武举进士岳飞、吴玠等六百人,皆是大宋从地方上选出少年勇士,他们最缺的便是郭老将军所拥有的实战经验。”
郭成欣然领旨。
赵吉又道:“郭爱卿留在京城这几日,除了要去教一教岳飞、吴玠等武进士,还可去他们练习射击的试射场参观学习一下。”
郭成立即道:“微臣遵旨。”
由于京城郊外的火器制造坊,以及外面的火器试射场,自从赵官家让陈规等火器专家在那里研制生产火枪火炮等先进武器以来,就被划成了禁区。
别说是刚刚人大宋西北边防线上回来的老将郭成了,就是连京城内的没有被赵官家带去火器制造坊和试射场的任何人也都不知道内情。
现在,赵吉并没有告诉郭成,足可以改变这个时代战争进程的火药武器,早已被他这位大宋皇帝发明出来,并被火器制造坊给批量生产出来了。
赵吉要给老将郭成一个惊喜。
赵吉对郭成道:“等郭爱卿去给武将学院的新科武进士们上完了课,也参加观完了他们在试射场上的表现后,朕有大礼要送给郭爱卿和在西北的韩世忠!”
老将郭成立即谢恩道:“微臣谢主隆恩。微臣替韩将军谢恩!”
郭成在不知道赵官家要送给他和韩世忠什么大礼的情况下,便立即谢恩,也是他这种出身行武之人作风。
既然赵官家说有大礼要送给自己和韩世忠,那么就应谢恩领赏,不能拒绝官家的好意。
他却不知道,赵官家想要送给他郭成和韩世忠的大礼,就是经过他这位穿越者设计出来,交由火器制造坊批量生产出来的火枪、火炮等能大量杀敌的先进武器……
品茗议事结束后,赵吉把毛遂自荐准备出使西夏国的张浚道:
“张爱卿留下,朕还有数言嘱托,望爱卿出使西夏马到功成。”
张浚应声道:“微臣遵旨。”
张浚被单独留下后,郑居中、曹辅、宗泽、李纲、郭成几人告退,赵吉让身边的大宦官梁师送他们出宫。
赵吉对张浚寒暄几句后,立即步入正题说道:
“张爱卿此次出使西夏国,在京城先准备几日,等到郭成老将军在京城传授岳飞、吴玠等新科武进士长期战斗经验后,张爱卿随郭老将军同行。
张爱卿不要急着入西夏国,等到郭老将军和韩世忠在西北边境对西夏国打了几场大胜仗后,你再出使西夏,商议和谈,逼迫西夏国主李乾顺出兵援辽抗金,则大事可成矣!”
张浚聆听着赵官家的深谋,他不住地点着头,等到赵官家说完,他遵旨道:
“官家深谋远虑,微臣也是这般打算的。
如此一来,微臣出使西夏更有语话权,量他西夏国主李乾顺在看到夏军被宋军打得惨败后,无论情不情愿,其势必会答应官家提出的让西夏国出兵援辽抗金之要求。”
赵吉微笑地了点点,接下来的话,让他这位穿越者都有点难以启齿,不过不说也不行,这是他在暗中谋划已久的一件阳谋;事关西夏国的龙脉国运。
若是西夏国的龙脉国运不昌,那么,跟西夏国敌对了近百年的大宋国势必有利可图。
赵吉为了在年轻人张浚面前保留体面,没有直接说正题,而因势利导,先说出了西夏与大宋这些年来时战时和的复杂关系……
赵吉悠悠地说道:
“我大宋仁宗康定元年,西夏国主李元昊时正式称帝建国,自称邦泥定国。
朕的先祖仁宗皇帝不满西夏独立,派兵讨伐之,至此宋夏战争爆发。
康定元年到庆历二年期间,西夏国主李元昊调兵遣将,对我大宋西北发动多次大规模军事进攻,双方损失皆大。
庆历四年宋夏两国订立和约。大宋‘岁赐’西夏银七万二千两,绢十五万三千匹,茶叶三万斤。
得到财货好处的李元昊,接受了大宋赐给的“夏国主”名号,西夏国主对宋朝称臣。然则,从李元昊到现在的李乾顺,他们西夏国内仍以皇帝自称……
西夏得到了大宋的岁赐后,仍时不时地出兵侵扰大宋西北边境,使大宋西北子民不得安生……
唉!朕每思至此,甚是愤恨!”
“官家忧国忧民,微臣万分敬佩!”
张浚口中赞佩道。
可是,他不解赵官家说这些做什么,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啊!而且方才在品茗议事时也提到过啊!
不过,他作为臣子,怎么也拦赵官家说话呢?愿意说就说呗,微臣我张浚洗耳恭听就是了。
赵吉又道:“即便庆历议和成功,但这数十年以来,宋夏战争仍然不断,时战时和。
大宋西北边境的子民,甚至西北官员小吏被西夏掠去者众多。
当然,也有一些大宋西北子民,甚至官家小吏,主动叛国逃去西夏。”
张浚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是赞同赵官家的说法的。
赵官家说的都是事实啊!
赵吉看到张浚听得认真,他故作愤恨的表情,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
“张爱卿,你说从大宋叛逃到西夏的汉人,可恨否?”
一身浩然正气的张浚最恨汉奸和卖国贼了,他已经被赵官家的话语和表情所打动,不知不觉之间,他也学着赵官家的样子,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
“叛逃至西夏汉人,甚是可恨!”
“好!”赵吉正色道:“英雄所见略同。朕亦是如此!
朕甚是憎恨叛逃至西夏的大宋汉人。
朕知一个逃至西夏我大宋汉人,姓曹,他在我大宋仁宗皇帝时,乃是大宋西北军中的一名小校,因战败而叛逃归降于西夏。
他在西夏国却混得风生水起,做到了把关太守的高官,带领西夏兵将,阻拦大宋仁宗皇帝派出的伐夏大军,没少斩杀我大宋汉家兵卒!”
博览群书、见识非凡的张浚,听着赵官家话,他忽然想起了赵官家所提之人是谁了。他启奏道:
“官家所言之人,莫非就是八十多年前,大宋仁宗皇帝时,叛逃到西夏给李元昊卖命为换富贵的曹勉吗?”
赵吉听到了张浚的话后,他立即用赞赏的目光看向了他。他还真没有想到面前这位三年前进士及第的张浚,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四岁,知道的还这么多。看来历史上的名臣张浚,确实不是读死书的人,见识还这么广泛。
“正是曹勉这个叛宋卖国贼!朕每读史至此,甚恨之!”
赵吉看到了张浚已经猜出来了,他就不没有必要再多费口舌了。
他又愤恨地说道:“只可惜,曹勉这种叛国降夏之人,在西夏为将,杀了大宋军兵甚多。
他曹勉在西夏居然一生富贵,曹氏家族显赫!”
赵吉说完,狠狠地一拍大殿内还没有撤走的八仙桌,震得桌上的茶盏跳起,倾倒。
张浚立即手忙脚乱地拾起被发怒的赵官家拍倒的茶盏,重新摆放好,然后他恭敬地启奏道:
“官家息怒,微臣听闻曹勉这个叛宋卖国贼,已经于二十多年前病死。其临死之前,身上旧疮化脓溃烂,数日不能吃食,也算其得到了报应!”
“哼!”赵吉故作盛怒未消的样子,说道:
“曹勉这个叛宋卖国贼的老匹夫,活到了耄耋之年,才旧疮化脓溃烂而死,太便宜他了,朕甚恨之!”
张浚也非常赞同赵官家的看法,这老东西也算得到了善终,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赵吉话锋一转,道:
“朕听闻之前出使西夏的我大宋使臣回奏:
西夏国把关太尉曹勉,有一孙女曹氏,长至十四岁时入宫,始封为才人,颇得当今西夏国主李乾顺宠爱,如今曹勉之孙女曹氏刚刚进位为贤妃。”
张浚依然陷入赵吉给他带进的仇恨节奏之中,他愤恨地回奏道:
“此事微臣虽不知,但我大宋使臣回奏,想亦是真的。
唉!叛我大宋国之汉人曹勉在西夏荣华富贵一生,其孙女又被进位为贤妃。此事,微臣甚是不平!
然则,像曹勉这种叛宋卖国的匹夫,无论其在西夏或是其子嗣孙女在西夏荣华富贵之事,大宋子民特别是大宋西夏子民和兵将们,越少人知道此事才更好!
否则,更多险恶之人,将会效仿汉奸曹勉投敌叛国!”
赵吉拍了拍年轻人张浚的肩膀,说道:
“张爱卿之言在理,
然,不用朕计,不能起到震慑想投敌叛国之宋人!”
张浚思考着自己的办法,只堵大宋军民的嘴和耳朵,不让他们说、不让他们听,那确实如赵官家所分析的那样根本行不通。
赵吉又道:“能起到了震慑有投敌叛国之人的办法,只要让世人知道,
即便是数十年前,像曹勉这种叛宋卖国的匹夫,即便他已经死去多年,他在西夏国的后代,朕的大宋也会虽远必诛!”
张浚赞同地点头,道:
“官家圣明,这法固然可震慑想叛宋卖国的汉奸,然则,想做到甚难啊!”
赵吉微微一笑道:“只要大宋国力强盛,定然能做到的!今日,朕召爱卿留下单独商议,就是要拿曹勉这种叛宋卖国的匹夫后代开刀,以显大宋国威!”
张浚被赵官家激昂的话语给带上了节奏,他不住地点头道:
“此法甚好,微臣赞同!”
赵吉图穷匕见,道:
“朕欲收拾像叛宋卖国的匹夫曹勉的后代,自然要挑选其后代之中最有影响力之人下手。”
“官家圣明!”张浚点头道:“道理,固然是这个道理,然则……”
还没有等张浚把转折的话说出口,赵吉再次拍了拍了肩膀,抢先说道:
“这事就这么定了。朕收拾卖国的匹夫曹勉后代,挑出其后代里影响力最大的一位先下手。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以立大宋国威!”
张浚认为赵官家这个办法确实很好,他赞同道:
“官家圣明,此法甚好。然则,微臣不知官家要对付曹勉后代里的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