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决乃五姓七望世家出身,即使再仰慕翠薇阁的翠红姑娘,也不能当着外人被拂了颜面,此刻已然心有不快。 后面的一个武人看见了,上前训斥:“一个青楼女子,竟敢对崔公子不敬,活的不耐烦了” “就是啊,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插嘴的地儿吗?” 翠红面纱后的皓齿轻轻咬住了唇,眼中起了薄雾,低下了头。 身后的两个丫鬟才十五左右的年纪,战战兢兢的往后面躲,看样子是吓坏了。 严宽见状,转头看着崔决:“你好歹是个男人,跟女子计较,丢不丢人” “你说什么?” 崔决怒了,在这京城谁见了他不称他一声崔公子,或者崔举人,哪里被人如此当街教训过。 “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严宽跟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刚也知道我从外地来的,我哪里晓得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翠红和身后两个丫头都愣住了 ,其中一个丫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几人瞧过来,又赶忙死死捂住了嘴。 崔决面色铁青,“你找死” 说着就伸手扯住了严宽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拳,从左侧挥了过来。 却被严宽一把按住,用另一只手钳住了他的手腕,稳如泰山般压制了崔决,让他未再动一寸。 把身后的几个武举人和翠红都看呆了,翠红是知晓崔决武艺高超的,甚至在一众武举人中都是佼佼者,没想到被人一招就克制了。 严宽身高九尺,比旁人高出好大一截,加上身材魁梧,此刻压低眉眼看着崔决,给崔决一种俯视的压力,让他额顶都冒了汗。 他感觉双手好像被硬钢一般死死箍住,攥的他骨腕生疼,心头大震,一时不敢抬头直视严宽犀利的眼神。 严宽冷嗤一声,猛的往后一推,崔决踉跄的退后,幸好被身后几人拦住,不然非得坐地上不可。 “你,你可知道你的得罪的是谁?” 一名武举人壮着胆子开口:“这可是崔少爷,武举人,这次武状元恩科最有力的竞争者” 崔决推开搀扶他的手,一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脸上带着骄傲。 他认定严宽刚刚只是仗着蛮力压住了自己,论武艺,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眼含讥笑的看着严宽:“是啊,劝你别不懂事,真惹怒了我,一失手,也许就要了你一条命” 这话给身后的几人带来底气,也间接解释了自己刚刚是一时不察才让严宽得了手,这才挽回一些颜面。 严宽拂了拂衣襟,像理去什么赃物一般,懒散的开口: “武举人,谁不是啊,有本事十日后武状元赛场上见真章” 这话一出,对面几人都惊了:“什么?你也是武举人?” 大越重文轻武,文策举人十六岁便可赴京赶考,可是武者习武多年,想要学有所成,都得三十出头,再加上考上武举人再等三年,最年轻的都要三十多岁才能参加武状元恩科。 如果中途武举人再落选,再等三年,三年又三年,有的近四十岁才能参考,故而朝廷里的武将岁数比文臣要大的多。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年轻的武举人。 “你莫要开玩笑,要知道冒充武举人,可是重罪” 崔决绝对不信,试图威胁严宽让他在翠红姑娘面前没脸。 严宽不欲多言,直接拿出武举人文书,白纸官印,清清楚楚,让崔决等人张大了嘴巴,眼里带着不可置信。 半晌后,崔决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一声: “也好,那我就十日后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的击败你” 说着昂首走了,在众人看不见处,偷摸揉了揉手腕。 身后几人赶紧跟了上去。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二楼的翠红看了个一清二楚。 翠红嘴角划过不屑,扭头看向底下的严宽:“敢问举人高姓大名?” 她眼里带着真心的佩服,让严宽心头微微得意: “严宽” “原来是严举人,奴家这厢有礼了”说着站起身,给严宽行了个闺阁之礼。 在大越这就代表着她还是清白之身,没有接客,也是对严宽有好感的意思。 只可惜遇见了严宽这个粗莽汉子,随意挥了挥手:“不用客气” 说着就要走。 突然想到什么,从怀中掏了掏,精准的扔了一物到翠红身前。 翠红赶紧接住,打开手一看,竟然是一锭十两的银子。 翠红讶然:“公子,这......” “多谢姑娘仗义之言,就此别过” 说完边走边挥手,背影洒脱傲然。 翠红拿着手中的银子,定定的看着他背影直到街的尽头。 一处厢房内,镏金鲸猊兽首炉内燃着云松冷香,香气清冷,余味淡雅,在微弱的阳光下,显示出袅袅烟气。 “公子,这就是经过,严举人给了奴家十两银子,然后就离开了” 屏风后面坐着一人,翠红看不清面部,只影影绰绰的看到身姿矜贵优雅,又带着威压,让她不敢抬头。 今日严举人走后不久,她就被请到了这里,被盘问刚才发生事情的经过。 她在翠薇阁多年,善于察言观色,料想屏风后的人肯定背景不一般,不敢相瞒,只得实话实说。 谢怜把玩着手里的十两银子,神色莫测。 “你是说,他没打算进翠薇阁喝酒,却给了你十两银子?” 翠红没想到屏风后人的关注点在这里,自如的答道: “是啊,严举人高义,奴家看出他初到京城,不想去楼中消费,可是就因为奴家在崔决面前说了句相帮的话,就随手给了奴家这锭银子” “呵......” 给卫然使了个眼色,卫然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翠红:“你走吧” 翠红怔住了,问了几句话,就换回了二十两,这..... 想了片刻,壮着胆子行了一礼: “敢问大人,我可以不要这二十两,还要回刚才那十两吗?” 她当然喜欢银钱,落入那种地方,只有银钱才是她的依靠,可是她想到严宽看她不轻视的眼神,和对她言语间的尊重,她就觉得这十两银子比什么都贵重。 屏风后的人没说话,一股威压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