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余缓缓松开了环绕在他腰间的手。 郁阑卿转过身来,几乎在瞬间,便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她那带着温热的气息。 那气息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酒香,在他的周围悠悠萦绕,酒香并不刺鼻。 他微微抬起了手中的醒酒汤,那碗汤在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显得越发精致。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骨节分明得如同精心雕琢的玉石。 汤里依然升腾着热气,那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来。 “你先把汤喝了,今夜凉,先暖暖身子。” 虞余的眼神落在他手上的那碗汤后,当即皱起了眉头。 “……不是说有人送米来吗?” “怎么是汤?” “你是骗我的吗?” “没有骗你,”郁阑卿面对她的质问,神色从容,从善如流地回答,“我吩咐人拿米来,亲自给你熬粥,也吩咐人拿汤来,给你暖暖胃。” “我刚才是以为是米来了。” “没想到是汤来了。” “我只是猜错罢了,没有骗你。” 他说完,虞余立刻恢复了笑容。 郁阑卿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变化,但能从她下一刻说话的语气中发现她被哄好了。 “是我错怪你啦,我喝!”虞余说。 郁阑卿能感觉到她猛地凑近,那速度之快,就像一阵风突然刮过。 随即,手中的汤碗被她夺去。 他的眼眸睁着,但视野却是灰蒙蒙的。 没有听到她喝汤的动静,郁阑卿刚想开口询问。 便听到了对方那原本笑盈盈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恻恻的。 “你不是她,你是谁。”虞余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怀疑与警惕。 “?”郁阑卿听到她这句话,就知道她认出了,他不是她的母亲,但却认不出他是郁阑卿。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听见汤碗被砸到地面破碎的响声。 紧接着,一条手臂横在了他的脖颈前,把他“砰”的一声怼到了门板上面。 那力道之大,让他的后背狠狠地撞在了门板上。 横在他脖颈的胳膊,也让他有点呼吸不畅,他忍不住短促的闷哼了下。 “我妈妈呢?”他听见对方阴沉的问。 “我不是吗?”郁阑卿强忍着被她制住的不适感,语气却依旧温和。 “你不是。”对方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妈妈很宠我,对我也温柔,可她长相威严,甚至有些凶,能吓哭三岁小孩的凶。” 她盯着连脸庞线条都柔和的郁阑卿说,“而你,眉眼间尽是温意,与她全然不同,三岁小孩见了你都想追着你抱。” “哦?你说的倒也不全对。”郁阑卿微微挑眉,说,“小孩见了我都想躲。” 他的长相和气质,让大人初见时,总会觉得他温和友善,极易亲近。 可小孩却不一样,仿佛能透过他那温柔的表象,直抵他隐藏的本性,所以他向来不太受小孩欢迎。 他顿了顿,又轻声问:“你妈妈不在这里,你现在就只想要妈妈吗?” 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依然透着耐心。 “我现在伤心……我想她关心我,安慰我。” 郁阑卿浅浅勾笑,“你只要你妈妈的关心和安慰吗?” “只有她会关心我,安慰我。”虞余说。 闻言,郁阑卿想到了虞余现在的状态。 想来,她被傅景琛彻底伤了心后, 醉酒后的潜意识里,就只以为, 只有她的妈妈会关心她,爱她。 她现在就像一只受伤的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刺,拒绝着除妈妈之外的任何人。 “我就不能关心你,安慰你吗?”郁阑卿轻声问道。 “……你是谁?”虞余的声音依然充满了警惕,她在这迷茫与痛苦中,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今晚,你想我是谁,我便是谁,好吗?” “……” 良久,虞余才缓缓放下横在他脖颈前的胳膊。 她说道:“小时候,我就爱追着傅景琛跑,那时候他也冷酷,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爱热脸贴冷屁股,自他失踪了后,我曾伤心许久。” “15岁再次遇见回到傅氏的他,很奇妙,我竟然没有忘记他,他亦如幼时的冷酷。” “情窦初开的我,就喜欢上了他,从此便一直追逐,受了苦,也硬生生的把苦咽下再继续,从不停下……” “我都快记不起,15岁之前没遇到回归傅氏的傅景琛时自己的样子了。” “那时候,我是母亲捧在手心的小公主,骄纵蛮横,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放在眼里,谁也不敢看不起我,我只是我。” “我不是15后的几年里,被人议论的恋爱脑,傅景琛的舔狗。” “我还记得,15前,闲暇时,她就和我躲在房间里偷偷玩的游戏。” 仗着郁阑卿是瞎子,虞余便肆意盯着他, 眉梢微挑,嘴角邪笑,却可怜兮兮问他, “你能陪我玩‘公主与女仆’的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