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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覃的脸被酒气熏红,眸光锐利而坚定,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说了多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将更多细节告知于池初宴后,定定道:“我只信你,初宴,你得帮我。
池初宴默默握紧了杯中酒。
他与江覃自小一起长大,同样被祖父所教导。
虽说天家无情皆为利,可池初宴总还是记挂着当年那段最纯粹的,两小无猜的旧时光。远在南京,身处困境也不忘关怀他的近况,担心他被上头的两位哥哥暗算。
即便如今兄弟变成了兄妹。
他狠狠缓了一下神,在自己脑子还半木的情况下,简单与之分析:“殿下无需太过忧虑。南椋王拿住殿下的‘把柄‘却隐而未发,想来情况有二,一则,他只是怀疑殿下出生,而非怀疑殿下性别......”
任谁都不会平白去怀疑一个皇子是不是个姑娘,连他这样的至交好友都不曾往那方面想过。
江覃所言,南椋王查到了她秘密,是因为前阵子宫中出了一桩旧案,牵扯出十几年前的事。核查起当初那些宫女的时候,被乌恙大国师察觉四殿下出世之后,玉嫔,也就是江覃母妃宫中侍女陆续或死亡或失踪,彻底换了一批的事,便来询问了一
嘴。
且那之后就时常有人在四殿下府外盯梢,各种打探。
玉嫔暗下查明,发现盯着江覃府邸的,便有南椋王的人。
她心中有鬼,慌里慌张将事情全传信告知了江,江覃在外头赈灾本就焦头烂额,又闻此事,不知有多糟心。尤其信里的东西写得虚虚实实,她也不知道哪些是现实发生,哪些是捕风捉影,被感染了恐慌,便直接来寻南椋王,想探探口风。
如今想来,实属下策。
若南椋王真怀疑她的身世,她如此急切,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江覃毕竟刚过十七,自小背了这么大个秘密在身上,活得如履薄冰难以喘息,好不容易刚有起色,又自知一步踏错。
双重压力之下,只想不顾一切地寻个信任之人帮忙,不然她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看着池初宴气定神闲,从容淡然的模样,便好像被感染地恢复了些许冷静。按了一下因为酒精上头而略有些发疼的额角:“你说的也对,一般人不会往皇子性别方面想,反而会想是不是狸猫换太子一类的事,这点更难查验,获取实证,南椋王才
会迟迟不发作。”
池初宴点点头:“其二,便是南椋王有意以此要挟压制殿下,与殿下合作。当然,这也得等殿下站得足够高,南椋王才会出手摘果子。”
江覃脸色白了又白。
她知道池初宴此话的意思,如果她永远只是个无实权的王爷,南椋王压根不会将她放在眼里,更没必要以此发难,她自然可以安稳过一生。
可??
江覃低下了头,默默:“总会有办法的。”
池初宴暗暗叹息了一声。
他其实也没想过江会有登顶的野心,小时候的她不过是个跟屁虫小哭包,连每日要吃多少东西都被玉嫔管得死死的。
所以他才默认她需要人看顾,远远给她出谋划策,让她避开,不去掺和两位哥哥之事。
万万没想到她会请他入京夺嫡。
玉嫔是个心比天高的女子,且在池初宴看来,是有点疯癫在身上的。
不然不会一手策划,瞒天过海,将公主变成皇子。
可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祸。
池初宴心中烦乱,起身告辞:“那殿下便好好想想吧。”
他的背影带着不易觉察的怒气。
或是为了昔日好友不肯听劝,非往死路上走,或是因为被曾以为纯粹无比的幼年情谊扎了一刀。
??他拿她当青梅竹马般爱护,她却毫不犹豫地将人拖入了泥淖之中,只为自己能有机会喘口气。
江覃心里发苦,轻轻:“对不起。”
仰头饮下杯中酒。
可她不能容天下落入三哥之手,继续侵吞云国的脊梁和最后一点生机,这是她自关中一行之后,唯一的想法。
池初宴和当年的池太傅一样深信着父皇,想着只要他身体渐好,再领朝政,云国便能重新恢复往日清明。书信中一直劝她顺其自然,不要因为党争而脏了手。
可从病痛中苏醒过来的父皇与从前已经大不一样了......
不管池初宴愿不愿意,他都会成为她的钉子,为她盯紧南椋。
这就是她付出友情为代价得到的东西。
林白看出池初宴的心情不佳,便也没太为难他。
一下多了重细作的身份,任谁都会压力大,再刁难一二,万一给他说漏嘴了可怎么好。
林白最后幽幽望他一眼,放下了马车车帘。
她一个演戏的,还得操心对方能不能接的上戏,可真是心累呀。
转头看到系统面板显示任务五进度往前推了百分之五十,笑开了花。
林白回府之后等了足有半个月。
有惊无险地盼走了四皇子后,却只等来南椋王不轻不重地扔来两个庄子和一些稀奇布料、摆件玩物做奖赏。
池初宴倒是出尽了风头,各家的赏花宴、蹴鞠马球都叫他去,俨然是要将他当做王爷眼中下一个红人捧着了。
林白很是不满意。
叫来要出席赏花宴的林越和池初宴,叉着腰吩咐他们道:“你们这次去齐府上,我也不要求别的,就把我在朝阳岭上剿匪的功绩吹嘘出去。”拿指头点着自己的鼻子,“主要落点得在我身上,知道吗?”
池初宴嘴角抽了下:“......”
林越张了张嘴,小声:“可、可是故意吹?,岂不显得大姐姐功......”
他这次惊厥昏迷,全靠大姐姐非说要回王府开法场,替他请来自华真人才保住一条小命。
他心存感激,这才小心翼翼“冒死”死谏了一回。
结果当场就被姐姐大声驳斥了回来:“你年纪轻轻怎么这般假道学?咱们办事情,不要耻于谈名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利益捆绑的事才能安稳长远。论迹不论心,你就说我救人没救?既然救了,被夸两句应该不应该?”
林越要被吼得昏过去了,支撑不住地捂住心口,小鸡啄米地点头:“是是是,好好好,我都听大姐姐的。”
林白又一横眼看向池初宴:“你呢?”
他这段日子明显沉静默然了好多。
说心事重重也不尽然,他的伪装天衣无缝,看不出多少痕迹,还是能一样与她谈笑风生,林白却莫名感觉他与她疏远了好多。
唉。
终归是别家的,养不熟啊。
池初宴笑着应:“郡主不去么?”
林白立马嫌弃地龇了下牙:“一群人围着几盆花看来看去还得作诗,有什么意思,不去。
说完,躲祸似的,一溜烟跑了。
林越叹为观止,原来婉拒郡主还有转移话题这么一手,效果甚好,还不必挨呲。
难怪池初宴在大姐姐面前如此得宠,他还真是有的学呢。
然而等到了齐府。
齐府公子特来门口迎客,见到他们,端起笑脸两步上前,寒暄之后客套问了一句:“郡主今日没来么?”
池初宴面不改色,笑着道:“郡主刚经历朝阳岭一事,虽然杀的都是恶徒,但终归是第一次见了血,怕有损心境,说要在静室闭关几日才好出门呢。”
林越:“?”
还能这么扯的呐?她压根吃嘛嘛香,一点影响没有哇。
齐公子立马接连称赞:“郡主真不愧是南京王嫡女,雷霆手段之下,也有佛陀心肠,甚善!”
林越眨巴眨巴眼。
更绝的是,宴上众人但凡遇见了他们,无有不主动打招呼的,但凡开了个头提到了郡主二字。
池初宴便会笑吟吟:“哦,你们也听说了郡主亲去剿匪之事?”
林越:“......”
好你个谀臣!
论谄媚大姐姐,我岂能比不上你!
于是这俩在各家宴会上,大肆吹?郡主之功绩,让一件小小剿匪之功闹得全南椋尽知,百姓之间人人称颂。
南椋王明白这里头全是林白的小动作,但因为是自家闺女,笑笑便了了。
“她非想要去军营,就让她去吧,等吃了苦受不住,再让她回来就是。‘
“是。
大暑。
林白在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被扔到了军营里,做了个小什长,算是南椋王给她的一个下马威。
池初宴跟着她一同入营,却是百夫长。
林白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为了维持人设,还是假模假样去闹了一通,听了个军营以武为尊的规矩,悻悻而归。且险些没被按上以下犯上的帽子,被处以军法按着打板子。
池初宴听闻此消息,安置好后立马来寻郡主。
他俩其实不在一个营地,虽然相隔不远,但林白所在的是女兵营。
这群女兵本是城防军制下的,用来应对一些必须出入后宅,需要单独保护贵人小姐们的情况,红叶便在其中。
因林白非要随军,林行之便抽调了五百人队伍的女兵过来,专门供她折腾。
池初宴看着她那张不服气的小脸,无奈得很:“郡主,这里是军营。王爷一贯治军甚严,为了维持在属下面前的威严,恐怕日后都不会再对您有所宽忍,您可千万别像是在王府一样,随便闹性子了。”
林白见他巴巴赶过来,竟是为了安抚她的,不由有些好笑,忽然问:“你莫不是忘了自己来南京王府的目的了?”
池初宴正在给她收拾扔了一地的小枪,闻言动作猛然一滞,心跳都漏掉了一拍。
抬起头,却见郡主神色如常:“你不是为了去书塾读书,听李学究的课么?现在咱们俩都进军营了,你的课自然也上不成了。明年的科举,你要怎么参加?”
池初宴慢慢将持枪的手背在身后,遮掩指尖隐隐发的动作。
方才那一瞬间,心口的恐惧与慌乱比他想象中的要更甚一些。
因为知晓了江覃的秘密,他留在南椋的动机不再单纯。
却不敢让她发现。
唯独不想让她发现。
他生涩道:“我………………不会再去上京了。”
【滴??任务五完成】
【任务六已发放,请玩家查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