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城,知州府。 宇文术坐在书房之中,望着案头上的信,望着信上歪七扭八的字,气的直骂娘。 “这小子戏弄老夫不成?” 宇文摘星站在旁边,哭笑不得:“世子果真是非寻常人行非寻常之事。” “他娘的这就走啦?” 宇文术将信揉成一乱,破口大骂:“老夫叫他将?城折冲府大营将士带走不假,可谁他娘的让他全带走了,那么大一个营连条狗都不剩,这也就罢了,知府莫须问虽也是老夫荐的,可他好歹写个公文糊弄了事也成,连他娘的官印都不带,他以为逛青楼吗如此随意。” 骂了一大通,宇文术终究还是要办事的,齐烨可以甩手,他甩不了,?城是他岚城治下。 “叫刘举火速启程前往?城,先担着都尉吧,带些人手先糊弄着,至于?城知府…” 宇文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此事不可走漏风声,通判代着知府之职吧。” “那朝廷…” “告知了也无用,姓齐的这小子无法无天惯了,朝廷知晓又能如何,就按他信中所写吧,老夫为他收拾这烂摊子。” 说到这,宇文术敲了敲案牍:“夅城的事儿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皮家人除了早上两日登船的,留在夅城中都死了,柳家,郭家,知府周炼及一众属官,都被砍了脑袋。” “好煞气,不过也好,若是如京中那般心慈手软只是关押地牢,这东海他寸步难行,敲山震虎,有其父一二风采…不,子不如父,他还嫩得很,不如幽王。” 宇文术摇了摇头,笑道:“幽王从不敲山震虎,而是直捣黄龙,可惜,可惜啊,若是幽王亲自前来,定能一转东海乱势。” “是啊。” 当年也在北边关待过的宇文摘星点头附和:“幽骑天下无敌,若是幽王能带着数千幽骑入东海,海上不敢说,陆战,厉良玉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错。”宇文术正色说道:“幽王并非是有了幽骑天下无敌,而是幽骑…有了幽王方可称的上天下无敌。” 宇文摘星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说了几声“是”。 兄弟二人想起当年北关往事,想起那个特立独行的大将军,神情都有些感慨。 “这一别便是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了。” 宇文术长叹一声:“小辈儿们总是问,当年老夫也是将,儒将,康老六举旗造反,本将可是逆了全家的意思险些被踢出了族谱,义无反顾为康老六冲杀战阵调度军需,功劳,苦劳,劳苦功高,为何只是成了知州,为何不也被封一个异姓王,老夫…老夫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吹嘘,吹嘘运道不济,埋怨康老六厚此薄彼。” 宇文摘星笑道:“小辈儿们懂得什么,就是府中老人们又有几人知晓当年内情。” “是啊,不可说,不可说啊,要老夫如何说,说难道陛下成了皇帝靠的是运道,靠的是幽王爷看不上那龙椅,还是说哪怕是这异姓王,当年老夫等人也觉着陛下薄待了幽王爷。” 说到这,宇文术也是一副好笑不已的模样:“总不能说,都觉着异姓王薄待了齐大将军,因此我等才不敢要王爵国公,因此我等才觉着只有封他一人为异姓王方可让我等心安一些,叫我等少些担忧齐大将军心中不满?” 兄弟二人一番对话,三言两语,也算是解开了外界长久以来的困惑,当年一些秘辛。 从龙之臣那么多,只有齐怀武获得王爵,唯一一位异姓王。 并非是其他从龙之臣功劳不够,而是齐怀武德功劳太高了。 和考试似的,七八科,每科满分一百,有的人一两门满分,其他偏科很严重,都有可能考个位数,齐怀武不是,他是科科九十九,一点不偏科,差那一分还不是能力不行,而是太过特立独行,眼高于顶不搭理别人。 因此横向对比的话,功劳没法算,皇帝之下,只有王爷了,异姓王到顶了。 如果将齐怀武封了异姓王,其他也是王爷,国公,郡王之类的,老六不肯,大家也不肯,没人觉得大家的功劳能够比肩齐怀武,因此老六登基后只封了齐怀武一人。 其他人别说王爵了,连县子县男都没好意思要,勋贵,以后有的是机会,命,只有一条,当时谁也不敢说自己的功劳和齐怀武相当。 开朝之后,齐怀武马上要去西关,与齐烨父子离别,那时候老齐看谁都不顺眼,都躲着他走,谁敢提获封勋贵的事,老六都不敢提,怕齐怀武心里不舒服,还说实在闹心就打打他家孩子出出气,也就是康骁,别憋出病来。 “罢了,说正经事。” 宇文术不是多愁善感之人,收拾好了心情开口说道:“瀛人,定是要齐烨这孩子死的,瀛贼要他死,倒是谈不上寸步难行,怕就怕这厉良玉也起了杀心,容不得东海有如此无法无天之人,倘若厉良玉起了杀心,这孩子怕是性命难保。” “不如我去见一见厉良玉?” “无用,这老匹夫不好打交道,尤其是这几年身子每况愈下喜怒无常,听闻只有那个什么道人可劝说的了他,旁人若是因他怒火,十有八九葬身鱼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