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坪山。 坪山不高,?城就建在坪山山脚下,东三十五里外,?城折冲府大营。 军营营建讲究极多,附近道路需四通八达便于迅速出击,最好建于山顶之上,而非山顶之下,视野清晰可辨。 ?城折冲府反而是背山面河,还是在山脚之下,位置算不得隐秘。 此时已是入夜,军营之中灯火通明,醉酒、划拳、骂娘,声声响彻,听之尽是粗鄙之言。 前朝本朝,各营军纪严明未必战力强悍,可战力强悍的大营一定是军纪严明。 一叶知秋,光是远远望上一眼松懈的营区就知这是一群什么样的军伍。 黑暗之中,齐烨定睛看着,摇头不已。 “确定史恭在后山?” “是。” 刚跑过来的阿卓轻声道:“独自一人去的,后山半山腰有一衣冠冢,那衣冠冢据说是史恭当年在北军时的伍长,每逢醉酒他都会祭拜,只有他一人。” “龚信他们过去了?” “去了,龚道长,月泉,喻公子三人,十拿九稳。” 齐烨微微点头,这三人的身手他是见过的,擒住一个醉醺醺的兵痞将军不在话下。 “天助我也。”齐烨露出了笑容:“还想着趁着这群军中败类都喝多了潜入营中,结果这史恭竟然独自离开,哈哈。” 龚信是三人不假,可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岂会偷袭。 大家在营外守了俩时辰,见到史恭离营后,仨人趁着夜色远远跟着来到军营后山的半山腰。 此时的后山半山腰上,大片杂草丛生,只有一处平整,立着衣冠冢,月下,一个壮汉对着衣冠冢盘膝而坐,一壶浊酒饮去大半,低声说着什么。 此人,正是?城折冲府都尉,当年程文广麾下轻车校尉史恭。 本是独饮,史恭突闻身后异响,嘴中传出一声轻哼却未马上回头,而是将壶中浊酒洒在墓前。 浊酒洒在了地上,一滴不剩,史恭这才缓缓站起身,转过了头。 不速之客有三人,身穿黑衣,头戴兜里,并肩而站,正是龚信、喻斌、月泉三人。 当史恭转过身时,被乌云遮住的月儿露出了一角,月色恰巧照在了他的脸上。 龚信瞳孔猛地一缩。 喻斌下意识倒退一步。 月泉眼眶暴跳。 三人,皆是面露又惊又惧之色。 再看那史恭,冷笑三声,声如洪钟:“愈发小瞧本将了,往日里来刺杀本将的少则五六人,今日竟只派来三人。” 龚信三人你瞅瞅我,我瞅瞅,惊魂未定。 仨人都吓着了,因为史恭这家伙,长的太他妈的丑了! 这家伙的长相,就好像被鳄梨强暴了的丑橘在难产的时候突然窜稀了一样,然后生下的他。 那脸坑坑洼洼的,和被炮决了似的,完了还稍微有点大小眼,即便是大小眼中的“小眼”,那都比普通人大上两圈。 俩眼睛还圆,和铜铃似的,那五官长的,谁也不服谁似的,自己长自己的。 如今尚是冬季,不算入春,这家伙还光着个膀子,也不知道是络腮胡子长胸口上了,还是护心毛长下巴上了,皮毛一体。 刚才没转身,仨人还想着呢,这家伙挺会享受,穿的还是皮衣,感情后背那全是毛啊。 一说话,一咧嘴,一冷笑,更吓人了,门牙长的和麻将似的,比普通人大一半,除了门牙外,嘴里那牙齿用犬牙交错形容都算是婉转的了,被这家伙咬一口,走近科学至少拍三集。 高倒是不高,比寻常人高一点,最多也就是一米七五左右,主要是壮,那肚子如同怀胎三月的大水牛,满身横肉,和超能勇士里那银箭似的。 刚才这家伙一转身,走南闯北的龚信都吓一跳,第一想法是坏了,不应该带戒尺来,应该带符箓来。 月泉第一想法是梦回山林,以为碰见熊瞎子了。 喻斌是吓的最够呛的那个,活这么大,他就没见过长的这么丑的物种。 惊魂未定的仨人强打精神,龚信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人?” 史恭呲牙一乐:“我是你祖宗。” “还好。”龚信松了口气:“是人,说人话呢。” 喻斌与月泉也是如释重负,还以为折冲府都尉是个山精鬼怪,大半夜在半山腰上幻化回原形了。 “老子今日心情不爽利,正好,拧下你们的脑袋助助兴。” 史恭活动了一下胳膊,满面轻蔑之色:“一起上吧,也好出出汗醒醒酒。” 龚信看向喻斌:“以多欺少传出去遭人耻笑,不如喻家小子你去擒了他。” 喻斌将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叫月泉上吧,这物件长的太丑恶了。” 月泉也是连连摇头,他没带兵刃,上去单打独斗肯定是要用拳脚功夫的,用拳脚功夫,必然会接触到对方的身体,都怕对方再咬自己一口。 眼看三人互相退让,那史恭突然右腿后撤,曲掌成爪,身子下压。 龚信面露异色:“形意拳?!” “宵小倒是好眼色。”史恭也是颇为意外:“形意拳,虎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