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殿试,科考一共三天,上午两个半时辰,下午两个半时辰。 不说学识如何,一天考十个小时就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 齐烨虽然是监考的一员,研究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一上午什么都没干,画图纸来着,万向轮的图纸。 将图纸交给公输甲的时候,齐烨千叮咛万嘱咐,庄子里不缺钱,拐杖一定要用好料,外观无所谓,必须坚硬,多擦点油,越滑越好。 即便是中午休息吃饭,考生也不可以离开位置,上厕所只能用盆或者桶。 本来齐烨还寻思看看考生们的伙食怎么样,结果一回大食堂,瞅了一眼后转身就走。 大食堂中,有趴桌子嘎嘎炫饭的,有坐木桶上噗噗出恭的,还有站着呲的,干什么的都有,那味道和进了老坛酸菜大棚似的。 齐烨也不准备吃饭了,数百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有进有出,这画面太具冲击性,导致他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相比之下小食堂那边稍微好一些,毕竟之前是齐烨团伙核心骨干用餐的地方,俩司卫带着一个考生,轮流去方便,不在室内进行。 要说最凄惨的地方肯定是跑马场,在这里考试的考生就比较遭罪一些,和国子监的情况差不多,临时搭建的隔间,家徒三壁那种,冻的和三孙子似的。 齐烨到地方的时候还看到熟人了,月泉与康珏,二人点子不好,抽签抽到了跑马场,岁数小的小脸冻的红扑扑的,正在炫饭,相比之下,一身腱子肉的月泉都开始怀疑人生了,活这么大,就没挨过这种冻,山林中冷是湿冷,京中的冷属于是寒风刺骨的冷。 监考的除了礼部官员外,还有几个大理寺的官员,大理寺这边是一个少卿。 少卿长的方头大耳的,皮肤还黑,有点像黑猫警长。 见了齐烨,少卿施礼,注意到旁边没什么外人,原本方正的面容立马露出了狗腿子一样的谄媚表情。 齐烨愣了一下,半天才想起来,这家伙是老爹安排到京中暗中保护自己的“二五仔”。 点头笑了笑,齐烨继续视察。 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可视察的,起的比较早的齐烨带着一群狗腿子回小院了,准备研究研究接下来的安保问题。 他刚到小院,季渃嫣刚起床,正在炫饭。 季渃嫣就这点不好,吃相不好看,左手一张饼,右手半块酱肘子,吃的满嘴流油。 “刚起床就吃这么油?” 齐烨将窗户都打开了,通通风,又给季渃嫣倒了杯茶后才坐在了旁边。 季渃嫣含糊不清的问着:“见到钟茹雅了?” “见着了。” 齐烨犹豫了一下,本不想和季渃嫣说刺杀的事来着,怕瞎担心,想了想早晚都得知道,到底还是一五一十的将情况说明了一下。 季渃嫣哦哦哦的点着头,嘴里不闲着,直到又抽干半碗米汤才打了个饱嗝,算是进食完毕。 “你想的太多啦。” 季渃嫣秀气的擦了擦嘴,恢复了符合长相的气质,笑吟吟的说道:“那弩,不是用来杀你的。” “不是杀我的?” 齐烨一头雾水:“不是杀我,为什么要南庄的地形图?” “又不是只有你在南庄。” 齐烨挠着脑门,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还有比谁自己性价比更高。 “再想想。”季渃嫣支着下巴,鼓励道:“倘若幕后之人当真是瀛贼,杀何人最是令他们得益?” “卧槽!”齐烨霍然而起:“公输甲!” 季渃嫣:“…” 齐烨大惊失色:“之前演武那些瀛贼输就输在军器上,都是公输甲打造的,而且公输甲还会打造海船,只要杀了公输甲,那么…” 说到一半,齐烨注意到季渃嫣那如同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干笑一声:“不是老公输啊?” “天子。” 季渃嫣没好气的说道:“科考三日,陛下一定会来南庄,弩,是公输甲打造的,人,死也好,伤也罢,都是在南庄出的事,弩是你手下打造的,南庄是你齐大世子的地盘,懂了吗。” “扑通”一声,齐烨坐在了凳子上,眼睛瞪到了极致。 一语惊醒梦中人,要问南庄,不,要问京中,要问整个国朝,杀谁还有比杀他齐烨更具性价比,当然是天子了。 正如季渃嫣所说,弩是南庄军器作坊打造的,事儿是在南庄发生的,真要是出了事,宫中信他,朝廷信他,可天下人信他吗? 季渃嫣给红袖叫了进来收拾碗筷后,淡淡的说道:“杀人的法子多了,为何非要用弩,就算用弩,又为何非要用从南关军伍带出来的弩,你怎么总不用脑子。” 齐烨呵呵一乐:“我是被钟茹雅带偏了,到了衙署后他就说有人要刺杀我,要不是他瞎逼逼,我肯定能想到这一茬。” 季渃嫣都懒得揭穿齐烨,自顾自的说道:“真要是出了事,宫中知晓你不会这么做,朝廷的老臣、重臣们,也知晓你不会这么做,可知晓是知晓,那些记恨你的人呢,那些不知晓你为人的人呢,那些不知晓你齐家与宫中交情的人呢,还有,未必是刺杀陛下,陛下就算来了庄子中也是护卫重重,很难寻到下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