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野六营哪是随意就可进出的,马车到了外面,南野辅兵直接拦住,第一次拦,第二次警告,第三次就会抽出长刀。 别说一个穿着儒袍自称商贾的老头了,就是六大营主将们过来都没用。 如今的南野六营可不是六个作坊了,而是偌大的一个区域,分工不同,其中不少都是不可外传的技术,齐烨极为上心,外围可谓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去不了六营区域,马车只能进入南野。 结果到了南野门口,又被拦住了,还是南野辅兵。 熊思贤极为不解,越州是兵城,边关三城中最为重要的一座城,百姓自由出入,连异族都可以进入,结果到了旁边的南野,反倒是不让进了。 “大哥。”小鹰图跳下了马车,笑吟吟的:“他们是商贾,行商的,不会闹事招惹我们的。” 几个辅兵面露犹豫之色,小鹰图伸出一根手指:“一人,我只带一人进去好不好,求求你们啦,以后我将族人里最美丽的姐姐引荐给你们,最美丽的哦。” “就你他娘的会糊弄人。” 辅兵伍长揉了揉小鹰图的脑门,点了点头,示意手下放行。 熊琪顿时火了:“姑奶奶入我大康的城镇,还需一个野人作保,谁定的规矩,齐…” “住口!”熊思贤狠狠地瞪了一眼熊琪:“回马车中候着。” “阿爷,这…” “回车里候着!” 熊琪自幼娇生惯养,爹娘宠着,她的亲爷爷门下省侍中更宠,今日已是不止一次被训斥了,还是当着外人的面,一跺脚,也不回马车里了,转身就走。 熊思贤叹了口气,不用开口,随从连忙跟了上去。 冲着辅兵拱了拱手,熊思贤好奇的问道:“小女儿不知礼数,孟浪了,敢问军爷,入城为何要这小娃娃作保。” 见到熊思贤一副挺客气,辅兵笑着解释道:“老丈有所不知,南野城中咱汉人不多了,皆是各部族人,还多是老弱妇孺,怎地说呢,世子爷老丈知晓吧,世子爷说南野是…是试点城池,这个试点咱也不知晓是个什么意思,老丈就当这南野是关外山林中的各部良善落脚点,性子良善,自是优待几分,与咱汉民无疑。” 熊思贤心中惊诧,见辅兵也说不明白,不再多问,步行跟着鹰图入城了。 果然如辅兵所说,进了南野城,汉民是有,很少,多是异族,多是妇孺,多是半大的孩子来回奔跑嬉闹着。 城中营帐连绵,也看不出个什么,熊思贤最感兴趣的自然是所谓的“学堂”。 按照他的理解,就是教授一些异族汉话,或许如熊琪所说,为南军培养一些细作舌头,也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 可真当到了“南野学堂”外的时候,老侍中大人彻底蒙圈了,他知道自己猜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三层建筑成“凹”字形,占地巨大,正对着南野北门,正好是下课时间,一群异族孩子三三两两走了出来,背着书框,摇头晃脑。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 “武艺强壮体魄,学识强壮精神…” “四海之内皆兄弟,华夏各族是一家…” “一一如一,一二如二…” “二百步卒奔袭百里,原地休整所需粮草…” 站在门口的当朝三省大佬之一的熊思贤,脑瓜子嗡嗡的。 “这…这…这学堂,何时建起的,为何本官…为何老夫从未耳闻过!” “不久才有的啊。” 已是变颜变色的熊思贤吼道:“不久是多久!” “二十…”小鹰图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随即一挺小胸脯:“二十五日,我是第一批入学的。” “怎么可能,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熊思贤一把抓住小鹰图的肩膀:“区区二十余日,这些异族孩子为何会背论语,为何会背礼记,还有数术,军中数术,你诓骗老夫!” “分班的啊。” 小鹰图挣脱开了熊思贤:“我们只要背,不需要理解,不需要去写,看…对,叫做悟性,看悟性的,悟性好的会留下来,留在不同的学堂之中,悟性不好的,只能学习汉话,学过之后要再考的,考好了再分班,都是这样的。” 熊思贤听明白了,平复了一下心情:“胡闹,汉话说不流利,竟要先背论语与礼记,胡闹,当真是胡闹。” 可说完之后,熊思贤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为何要你们这些孩子学汉话,为何如此多的异族居住在城中,朝廷为何不知,这般重大之事,为何无人上报朝廷!” 小鹰图歪着脑袋,不知如何回答,这种事哪里是他一个孩子能回答的了的。 “不成。” 熊思贤当机立断,刚要去寻辅兵袒露身份寻齐烨去,城头上突然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之声。 “出了何事!” “呀!” 小鹰图一拍脑袋:“看来是真的,前几日铸造营就说那大墙会提前几日修建完毕,是今天,一定是今天,大墙铸完啦,我要去看,鹰主一定会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