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宫中,敬仪殿。 早朝刚散,天子坐在御案之后,眉头不展。 御案上是几封密信,几封军报。 老六一字一句的看着,看过之后再相互比对,最终狠狠地一拍御案。 “一群心思鬼魅的跳梁小丑,竟让朕白白折损了兵部尚书!” 文德也是愤愤不平,沉默良久后又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人又不能死而复生,只得叹一声造化弄人了。 “诛!” 老六杀气腾腾的说出一个诛字后,咬牙切齿:“武家武艺,诛,武家族人通敌叛国,诛,柳州知州尤烈,诛,皆诛,告知刑部,罪魁祸首武艺,以极刑处之,武家,一人都不放过,武艺那废物夫君,柳州同知温涛夺去官职永不叙用!” “是。” 文德应了一声,问道:“既此事已是水落石出了,朝廷…” “武家以通敌之罪处之,吕元嘉…吕元嘉入南地本是要将武家捉拿归案,却被奸邪小人尤烈叛之,吕元嘉惨遭其谋害毒杀,去告知礼部,朕要追封吕元嘉…” 天子闭上了眼睛,合上双目的那一刻,眼角已经带着几分水雾。 这一刻,天子康止戈无比的悔,悔当初一而再再而三的挽留吕元嘉,悔不应叫吕元嘉前往南地,若没有挽留吕元嘉告老还乡,若没有叫吕元嘉赶赴南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想起当年军中种种,想起为帝后的种种,想起吕元嘉与他大吵大闹又与他促膝长谈,想起许多,许多。 “是朕,辜负了他。” 天子又说不下去了,紧紧攥住的拳头,缓慢松开,无力的松开。 “老奴知晓了,一会便出宫去礼部。” 说完后,文德看了眼天子,轻声问道:“陛下,那南关…” “关外异族叩关之事已成定局,朕相信骁儿的判断,不过也无需担忧,异族诸部各自为战难成气候,叫户部调集些粮草送去南关,南地各折冲府枕戈待旦就是。” 说完后,老六很是不爽:“还有那齐烨,命人送密信与军报竟是走的驿站,拖拖拉拉,这种大案竟不知八百里加急,路上白白浪费了至少三日,混账东西,不过这小子如此悠哉的去了南关,想来南关是无事的。” “陛下说的是。” “提起齐烨,朕…” 老六的目光有些涣散,沉默了半晌:“想怀武了,怀武,也定是思念着朕吧。” 文德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没好意思吭声。 “朕,老了,终究是老了啊。” 老六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涣散着:“近些时日,朕每每署理公务时偶觉这脑子昏沉沉的,上了朝,坐在那龙椅之上,气息也有些不顺畅,总是觉着胸闷,老了,当真是老了啊。” “陛下,老奴觉着…老奴觉着并非是…” “莫要讨好朕。” “不是,老奴想说…” “想说什么,想说朕是上天之子,长命万岁,龙体永安康?” 老六笑了笑:“无需宽慰朕,朕心中有数。” “陛下误会了,老奴想说陛下您要不要…要不要今夜去永宁宫就寝。” “为何?” “永宁宫没…没娘娘,您能睡个舒坦觉。” “哦?”老六不太确定的问道:“你这老狗的意思是说,朕最近…有些过多的宠幸后宫的妃子了?” 文德是真的不愿意开口了,是不是你心里没点数啊。 这一天天,自从齐烨离京前让你狠发了几笔横财后,回到后宫将各位娘娘欠的账一平,那是彻底抖起来了,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的,后天一气睡仨,这给后宫的娘娘们整的,走道各个外八字,不说娘娘,就说你,不头昏眼花才怪,咱家守在殿外听的都头昏眼花了。 提起这事,文德可谓满腹槽点,他不最喜欢就是陈妃娘娘,最烦最烦老六去陈妃那。 陈妃风韵犹存,不假。 陈妃会伺候人,也不假。 陈妃更是后宫中最稀罕老六的妃子,更不假。 问题是陈妃有点耳背,嗓门还大,只要是老六去了陈妃那,守在殿外的文德别提多遭罪了。 “你这么一说,好似还真是此缘故,朕最近…是有些腰子酸痛。” 说到这,老六双眼一亮:“南庄,对,南庄水云阁,那里的姑娘都是神医,哈哈哈,皆是神医,这小巧的双手一摁,诶呦,那滋味,那叫个…叫…” “做足疗。” “对对对,是叫足疗。” 文德无声的叹了口气,这狗日的早晚死女人肚皮上,都他娘的成什么样了,还搁那小巧的双手呢。 “定了,为朕取来了衣衫,出宫,去南庄好好快活…好好看看这民间疾苦。” “是。” 文德什么都没说,他知道,康老六只是想透透气,或者大醉一场罢了。 结果眼看着文德马上走出敬仪殿了,一名禁卫匆匆跑了进来。 “陛下,军报,南关军报,加急军报!” 一听“加急”二字,老六神色微变:“出了何事!” “太子殿下遣人传回的军报,未送去兵部,要交于宫中,八百里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