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了,文武百官开始陆陆续续的往外走,都耷拉着个脑袋,面色复杂。 他们就知道。 季伯昌上朝肯定没好事,果然如此! 鲜少露面的季伯昌,每次上朝都有人倒霉,这次,依旧如此。 大家都看出来了,什么朝廷择才入国子监教授技艺,就是引君入瓮,那坑都挖好了,正正好好,刚好够埋一个陈尚锦,那坑都是贴身量好的尺寸。 不过并没有臣子觉得季伯昌“狠毒”,如果是别人做了这件事,肯定是城府深、计谋险、为人阴。 换了季伯昌,就没人这么想了,没人觉得这位季老大人让天子,让朝臣,让朝廷大丢颜面有什么不对的。 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大家可以不喜欢季伯昌,但是必须尊重他,尊敬他,国朝,朝廷,不能缺这种人,看似让朝廷丢了大人的季伯昌,才是真正维护朝廷颜面之人。 走出皇宫的臣子们并没有议论纷纷,没什么可议论的,瞎子都看出来怎么回事了。 结果,也是盖棺定论。 完全疯掉如同小丑一般的陈尚锦,当殿被吏部夺走玉带官府,先押入刑部大牢,兵部论罪,有了结果后,再交由大理寺受审,从重! 获罪的,不止陈尚锦,还有黄喜。 黄喜,犯的是欺君大罪,这个“欺”并不是欺骗的欺,不准确的来说,是“欺辱”,对皇帝撒谎,是欺君大罪,看着皇帝嬉皮笑脸,也是欺君大罪,欺皇帝脖颈子上一边小便一边唱狂浪,同样是欺君大罪。 然而黄喜犯的欺君大罪,则是污蔑朝臣。 陈尚锦是有罪,可他的罪不是通敌,哪怕他犯的罪比通敌还严重,却依旧不是通敌,而黄喜说的是“通敌”,所以他犯了欺君之罪,天子说的是“欺君之罪”,而非“欺君大罪”,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康止戈可以放过黄喜,可惜,天子不可能放过黄喜。 黄喜获罪了,没等天子让刑部论罪,季伯昌厉声“声讨”了黄喜,提议要将黄喜徒刑发配边关,还说要是放过黄喜的话不能以正视听,必须从重严惩。 对于季伯昌的“声讨”,龙椅上的天子,龙椅下的群臣,心里就一个字,他娘的高! 对其他人来说,发配边关是大刑,一辈子都回不来,一辈子都要待在边关军中,可唯独对黄喜来说,这就是赏赐。 可想而知,当黄喜被发配到了边关成了边军的普通大头兵后,他便是英雄,西关所有军伍、校尉、将军眼中的英雄,为无数冤死军伍讨了公道复仇了的英雄! 君臣,有了台阶可下。 英雄,也没有不得善终。 季伯昌,不,应该说是季渃嫣,在最坏的时代,给予了最值得敬佩的一群人,一个最好的下场。 至于其他人,也就是陈尚锦当年的“亲卫”们,没人提,天子不提,臣子不提,提了,只会更加丢人,只会更加为难。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至少群臣是这么想的。 只是当臣子们走出皇宫时,无不变色。 他们看到了抱刀司卓统领。 他们看到了久不露面的幽王府世子齐烨。 他们看到了这俩人搁那勾肩搭背和狐朋狗友似的。 他们,也看到了阿卓拦住了要将陈尚锦押出皇宫的禁卫。 他们,还看到了跟在禁卫旁边要接收陈尚锦的兵部校尉陈守义,对齐烨拱了拱手,认真的施了礼。 他们,最终看到齐烨就在皇宫外面,就在禁卫眼前,就在群臣面前,带着他的狗腿子,那个跟班,加上卓统领,三人,将披头散发的陈尚锦出踹倒在地,然后开始了殴打,长达至少半刻钟的殴打,直到陈尚锦彻底昏死过去才住手。 当死狗一般的陈尚锦被捆好了扔在马上后,三人扬长而去时,出宫的群臣们,嗡的一声炸开了。 原本沉默的他们,乱糟糟的叫着。 “莫非此事是那齐烨的手笔…” “他不是被开革出了抱刀司吗…” “既是抱刀司的案子,为何陛下全然不知…” “若是齐烨,必是私怨,陈尚锦何时得罪了那齐烨…” “为何季老大人会助齐烨,两家府邸不是因订婚一事颇有间隙…” “错错错,季老大人非是助那齐烨,而是为军伍伸冤屈鸣不平,八成是齐烨利用了季老大人…” 原本以为自己“看明白”的群臣们,又陷入困惑了,满脑瓜子都是加大加粗的问号。 这些,和齐烨没什么关系,哥仨一路回到了京兆府,前往了大牢。 “来客了,扔进去,大刑伺候,先做七天脱敏训练,每日打一顿,七日后一天两顿。” 齐烨交代了一声,门口的文吏和狱卒已经心无波澜了。 京兆府大牢之中,已经关押了太多不应关押之人。 从勋贵,到官员,从官员,到世家子,现在又多了一个即将成为寺卿的少卿,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明天齐烨给皇…给皇宫中的禁卫扔进来,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是齐烨抓的人,世子爷,从不抓无名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