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南部军屯营地。 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天空泛起粉红色的霞光,清凉的秋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 张家部曲族人一个个扶老携幼,背包推车,在军屯营地集合,组成一字长蛇阵向平安城迁徙。 山坤站在高岗上,警觉地望着南方北鲜卑乞伏部的方向,大声呵斥族人。 “树根,把你车上的水缸扔了,我们冬季去平安城避难,明年开春还回来呢,你折腾水缸做什么?” “柱子,你他妈的怎么推了一车干柴?是嫌自己的命长吗?荒野之上遭遇兽群,你推着一车干柴怎么逃走” “郭北海,把你娘背上,不孝的东西,连老娘都看不住,你敢扔下你娘,我活吃了你。” 面对山坤的呵斥,众人以微笑相对,谁都知道千夫长山君面冷心热,倒是不以为意。 山坤焦虑不安,今天是佘四娘传信的第八天,还有两天,兽潮将要南下,己方距离平安城还有三百里。 如果在旷野里遭遇兽潮,后果不堪设想。 南方的官道上,两个胖乎乎的人形物体向这边飞来,它们脸色铁青,印堂发黑,身体臃肿,摇摇晃晃,足不沾地,竟是两只伥鬼。 “虎左,虎右,你们怎么跑回来了?我不是让你们监视北鲜卑乞伏部吗?” 两只伥鬼连连作揖磕头,嚷嚷道: “老爷,坏了,乞伏部派出一只人马,直奔咱们营地奔来,我们吓得魂不附体,赶紧前来报信。” 族人们听到伥鬼之言,急忙将推车停在一边,从推车里取出兵器,自发地组成了队列。 “不行,我们没有时间和乞伏部交战,被他们缠住,在旷野里遇到兽潮,必死无疑。” “尹仇,你带族人们走,我去阻挡追兵。” 尹仇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清瘦汉子,散修出身,听闻北海有雄主,分土地,分牲畜,爱民如子,特意来投奔,深得山坤信任。 “大人,千万小心。” 尹仇带领族人离去,山坤站在高处看了良久,直到族人们在视野里消失,转过头,满脸怒意,一声大吼,狂风大作,驾驭狂风直奔南方而去。 御风飞行五十多里,见一只人马顺着官道疾驰,约有几百骑,山坤收了狂风,从天而降。 “乞伏青,此路不通。” 乞伏青见到山坤,冷笑不止,讥讽道:“小猫儿,别急着跑啊,来来来,咱俩大战三百回合。” “乞伏青,看在你家大萨满乞伏通神的面子上,我饶你一命,赶紧滚,再敢追赶我的部曲族人,我把你撕碎了做成伥鬼。” 乞伏青心中不忿,怒道: “想得美,你的族人四处开垦荒田,将肥沃的草原开垦成丑陋的田地,导致我们的牲畜没有草场吃草。” “现在你们想要逃走,哪有这种好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北海当成什么地方了?” “不把牲畜和女人留下来,别想逃走。” 乞伏青越说越气,取下长枪,抖了碗大的枪花,当胸刺来。 山坤见他蛮不讲理,勃然大怒,单掌进枪,左掌将枪推开,三两步窜到他身前,一掌朝他胸口抓去。 乞伏青是北鲜卑乞伏部有名的勇士,临危不惧,从马鞍桥拿起蒜头短锤,朝着山君虎爪砸去。 这一击势大力沉,破空之声呼啸,如果击中,骨断筋折。 山坤阴险一笑,张开血盆大嘴,一颗剑丸在嘴里滴溜溜乱转。 并州万兽山庄的颠倒九转剑丸,以妖兽之躯,倒修御剑之术。 乞伏青猝不及防,躲闪不及,被剑丸击碎脑袋,死尸噗通一声栽倒。 山坤收回剑丸,吞入腹中,在丹田里温养,对着不知所措的鲜卑狼骑兵呼喊道: “回去告诉你们大萨满乞伏通神,是乞伏青贪心,想要抢夺我张家部曲的牲畜和女人,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我们张家和你们北鲜卑乞伏部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走吧。” 鲜卑狼骑兵们不敢再进攻,搭着乞伏青的尸体,转身向营地跑去。 山坤御风而起,驾驭妖风追赶族人,还未走出十里,迎面遇到青面。 “青面,你不去监视北下的兽潮,来这里作甚?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青面脸颊高高鼓起,披头散发,牙齿都被打掉了一颗。 “三路妖王路过大鲜卑山的时候,和山中几位妖王举办宴会,叫什么万妖会,我闲着无聊,冲进去打了一架。” “主公让我在平安城调养身体,我待不住,飞过来找你耍耍。” 山坤顿时无语至极,这家伙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依仗速度奇快,经常做出惊世骇俗之举。 两兄弟追赶车队,有说有笑走了十几里,发现一艘龟形仙舟停留在部曲们遗弃的村落里。 走进村落,贺强和李红两位阵法师正在将一座微型阵法布置在门后。 四手人熊常雁将一坛腐肉搬进屋里,打开坛子的泥封,臭味扑鼻。 山坤捂住鼻子,奇道:“贺大师,李大师,常雁,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李红聚精会神布置微型阵法,贺强手挽须髯轻笑道:“这是主公研究出来的新玩意,叫妖兽诱杀装置。” “食腐的妖兽闻到坛子里的腐臭味,会冲进屋子,它们推开房门,会引动我夫人布置的微型炎阳阵,将妖兽炸死。” 青面大吃一惊,急忙将抓住大门的手放下。 “贺大师,如果敌人不从门口进入怎么办?妖兽们又不懂走门。” “坛子地下有另一个微型炎阳阵,拿起或碰倒坛子,阵法也会启动。” “主公在腐肉下面埋了许多火云大师不要的铁渣,一旦微型炎阳阵炸开,这些铁渣将在屋子里四处乱飞,打中敌人足以洞穿血肉。” 山坤挠了挠脑袋,对主公的歹毒叹为观止,十九岁的脑袋,就有这么多阴损的主意,简直是天生的邪恶圣体。 “两位大师,如果是体型小的妖魔,轻轻啃食腐肉,没有触发微型炎阳阵,那你们不是白忙活了?” 李红头也不回地说道:“那倒没事,临走之前,主公在腐肉里下了毒,食之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