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咏晴似猜到了他的想法,看他的眼神中似笑非笑,意味深长,似乎想问:“我现在的样子,你会有别的想法吗?” 杜西川的心中无来由地生出一丝厌烦,他忽然觉得,救下刘咏晴,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看着杜西川的表情,刘咏晴突然敛去了笑容,委委屈屈低声致歉:“对不起,杜医生,我怕云小姐发现你躲在角落里,才想引开她的注意力,不是想故意让云小姐误会的。” 此话一说,黄征的脸色已经转好,杜西川的眉头却拧得更紧了。 他突然走到云暮然身边,轻轻靠住了她:“不需要道歉也不会误会,昨天给你洗身体的宋妈妈,是小然姐姐的奶妈,她已经把昨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小然姐姐了,她明白的。” “不过!”他的口气一转,又道,“你得确应该谢谢她,要不是我们从小就在一个澡桶里洗澡,我的医术也没法提升的这么快。” 云暮然的脸瞬间红了,却笑得如同一朵桃花:“医者父母心,这位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刘咏晴却傻了,事情的走向与他想的,似乎不一样。 “小西川。”云暮然觉得自己的话从未说得如此温柔,“兵营里都是男人,这位姑娘住着不方便,而且这里太过寒冷潮湿,不利于伤势恢复,不如搬到亦心堂去住吧。” 刘咏晴愣了愣,云暮然的这个计划是她根本没有想到的。 她终于明白了,云暮然一大早出现在这里,并且对她有敌意的原因。 她现在是麻烦! 云暮然要解决麻烦。 这让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她更后悔刚才无缘无故给自己加了一出戏,让云暮然对她的敌意又多了几分。 她不愿意跟着云暮然走,这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她现在唯一的优势是柔弱,在满是男人的军营,这份柔弱足以让周围的人产生保护欲,更何况还有黄征这样一个护花使者在,足以保她高枕无忧。 但到了云暮然那儿,这份优势会变成最大的劣势,云暮然不会惯着一个漂亮女人,在失去真力保护之后,任谁都可能欺负她。 她用一种楚楚可怜的,满含着深情和祈求的目光看向杜西川,希望杜西川能把自己留下来。 可她注定要失望了,杜西川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立时表示了赞同:“小然姐姐想得周到,我也认为这样安排挺好的。” 刘咏晴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黄征身上:“我不敢麻烦小然姐姐,我觉得我可以住到我可以住到黄大哥那儿去,我们是老乡。” 黄征顿时激动起来:“对对对,我家在甜水胡同还有个房子,里面只住着我妹妹,我反正住在军营里,刘姑娘和我妹妹一起住,正合适。” 云暮然白了他一眼:“甜水胡同那个房子,是你家的吗?今年的房租,你交了吗?去年的房租......” 杜西川生怕黄征在刘咏晴面子丢得太甚,连忙打断了她:“我觉得小然姐姐说得对,你还是住到亦心堂去吧,宋妈妈有护理经验,又对你的情况最了解,小然姐姐也很懂医术,可以让她给你身上换药。” 刘咏晴连连摇头:“我不能去,去亦心堂肯定要花很多银子,我听说这药费是黄大哥垫付的,我不能再化黄大哥的钱了,我住到黄大哥家里去,可以省钱,还可以照顾黄大哥的妹子。” 黄征激动的几乎语无伦次:“对对对,说得对,住我家去,唉,不对,该去亦心堂,不要怕化银子,不管多少银子,我来想办法,你只管治就是了。” 云暮然的语气越来越淡:“要替海鲜报恩是吧,行啊,先去我家把病养好了,然后在我家做工,海鲜欠我家那么多银两,你正好替他还债。” 杜西川居然在一旁点头:“小然姐姐安排得很对,我举双手赞同。” 云暮然点点头:“香儿,把她移进轿里去,立刻回家。” 刘咏晴看着黄征,眼神里满是幽怨。 杜西川的眉头快要拧出水。 黄征急了,他几乎要给云暮然跪下了:“云小姐,您不能这样,刘姑娘的伤还很重,受不得折腾,你这样折腾她,她会死的,你现在还她一条生路,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云暮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过头去,死死地盯着刘咏晴,问道:“你还要继续演戏,从他身上榨取你想要的东西吗?” 这一次刘咏晴再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她的眼中有晦涩不明的东西在流动,略略一会,她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小声应道:“好,我去。” 云暮然这才把目光移回来,淡淡对黄征道:“可以让你妹也住到我那儿去,让她和这个姑娘互相有个照应。” 黄征大喜过望,弯腰如捣蒜:“多谢云姑娘,多谢云姑娘!” 云暮然摆了摆手:“上轿走人!” 香儿看看刘咏晴,又看看杜西川,心里暗暗发笑:“小姐真高,一下子控制了两个隐患!” 黄征的妹妹黄娴,十二岁的年龄,没事总爱往杜西川身边凑,老早就让云暮然有所警觉了。 香儿又看看二愣子,突然想起刚才小姐说要把自己嫁给这个傻子! 不嫁!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死也不嫁!” 一群人从医卫所来的时候,正好遇见兵营门口两部人马的对峙,无端地背上了一口锅。 俞不凡盯着云暮然和杜西川。 田老再次闪现,挡在那人面前,阻住了俞不凡的视线。 俞不凡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是京中骄子。 挟着圣旨而来! 下决心要在凉州这不毛之地立下一杆大旗。 可从昨天立威开始,一切都成了笑话。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猴子,被凉州城嘲笑和围观。 他甚至可以忍受杨一平和杨一原两兄弟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地捣鬼,可以容忍黑子这样的老兵骄横无忌。 可是他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在这军营之中打了他士兵的脸。 士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如果他忍了,他在凉州城,就真的将成为一个笑话。 他拔出了手中的长刀,大喝道:“虎骑营的兄弟们,现在敌人打伤了我们的兄弟,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