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病床边抽抽搭搭地哭了一个多小时了。 “万家的彩礼咱们都花掉了,你不嫁可怎么整啊。” “你姐跟萧知青两人好了大半年了,也不能硬给他们拆散喽。” “大山他看起来是凶了点,但人其实不赖的,虽然他能徒手打虎,但从来没听说他打女人。” “我跟你爹费劲巴拉地养活了你十八年,你说上吊就上吊了,你对得起我们嘛!” 江岚汀揉揉太阳穴,觉得眼下的情况着实让人头疼。 听了这么久,她终于搞明白了。 原来她穿到了名为《八零娇妻甜蜜生活》的年代文里。 书她看了一多半,还没看完。 跋扈女配江岚汀跟她同名,闺蜜觉得好笑非让她看。 谁承想,看着看着,直接穿书了! 哭着唠叨的人是原主的妈,叫赵菊英,焦黑干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瞅着再哭下去就快成干尸了,江岚汀打算说点什么。 但这时原主的姐姐江真洁抢先开了口: “小汀你疼不疼啊,姐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红红的眼睛,带着轻颤的柔弱嗓音,可见尤怜。 她握住赵菊英的手,哽咽道:“妈,我可以替小汀跟大山成亲,小汀一直喜欢萧知青,我知道的。我可以把萧知青让给妹妹……” “那哪儿成啊!”赵菊英爱怜地抚摸着大女儿的脸蛋,“你总是让着你妹,你看把你妹都惯成什么样了。她哪儿配得上萧知青啊!” 她抹了把鼻涕,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到了江岚汀面前,捶打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喊着: “小汀啊,我小闺女啊,妈求你了,你就听爹娘的话,跟大山走吧!要不咱全家都没法活了。” “别哭了。”江岚汀一出声,脖子上就传来刺痛。 她皱皱眉头,哑声道:“我同意这门婚事。” 哭声戛然而止,赵菊英两眼放光,用枯柴般的双手攥住了江岚汀的胳膊,手上的老茧划出几道白色的划痕。 “真的?你说你肯过去跟大山过日子了?” “嗯。”江岚汀嫌恶地抽出自己的胳膊。 江真洁一脸担忧的表情:“小汀你不用勉强自己,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你是我亲妹妹,我不希望你嫁过去受欺负、受委屈。” 江岚汀冷冷地瞥了江真洁一眼,没说什么。 江真洁觉得妹妹变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妹妹应该会大喊大叫,揪头发、砸枕头、踹凳子,大闹卫生所,宁死不嫁给万景山才对。 可现在她没有了平日里的张扬跋扈,突然之间,竟还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力感。 难道死过一次的人,就会性情大变? 江真洁实在好奇,不由得问出了口。 “小汀,你为什么想通了啊?” 因为书里写了,万景山是好人,宠妻宠到极致。 身体倍儿棒,身材绝;听话聪明,活还好。 反观萧才良,就是一枚妥妥的渣男。 文质彬彬只是伪装,实则是个暴力狂徒。 书中原主嫁过去,整天挨揍。 一半时间在承受家暴,一半时间在忍受冷暴力。 结婚不到一年,就被打瞎了一只眼,打爆了一个肾,多次骨折,险些丧命。 不过真实原因江岚汀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了一句:“我能想通,不是好事吗?” 江真洁干笑两声,“我是担心你。” “不用担心。”江岚汀嗓子疼,讲话很慢,“万景山打虎不打人,不像有些人看见耗子都吓得一蹦三尺高,但关起门来打老婆毫不含糊。” 江岚汀愣了愣,脸色有点难看。 整个木香村的人都知道萧知青最怕耗子,这句话在影射谁,再明显不过了。 “小汀,你身体不舒服,心情肯定会不好,但也不好乱讲的哦。萧知青知书达理,怎么可能打老婆呢,他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 江真洁握住妹妹的手,“倒是你,如果大山欺负你了,你千万别梗着脖子跟他打架呀,他人高马大的,你肯定打不过的。” 江岚汀漠然地扫了她一眼,本来不打算再废话,但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走廊里的高大身影。 她心思一动,不急不缓道:“你们不了解万景山,他其实最乖了。” 江真洁:“……” 妹妹上吊肯定把脑浆子给挤爆了。 那个一脸凶相,脸上从来不见笑模样,一只手就能拧断你脖子的糙汉,最乖? 这样也好,她就能如愿嫁给萧知青了。 萧知青虽然没有回城,留在木香村当了老师,但他是城里人,早晚是要回去的,到时候她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城里人了,前途一片光明。 万景山踏进病房的时候,恰好听到了江岚汀说他最乖的那句话。 他隔着几米的距离,盯着江岚汀看了几秒,眼中似乎有不解。 “哎呀,大山来啦!” 赵菊英立马挤出一脸带褶的笑,话说得热络,但人却往后退了好几步,似乎很怕万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