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吗?你需要我和你开一个小会?”陈千避开了密集的人群后,才接通了仲一的来电。 “今天就行,后天截止,明天出稿。”仲一语气平淡没什么情绪,有点像人机,说起话来一板一眼。 陈千思考着时间安排,他远远望了眼正在对着雕塑拍照,上蹿下跳不嫌累的余望希,说道:“你觉得晚饭时间怎么样,我应该会和我朋友一起过去。” “可以。” 简短的通话内容不过寥寥几句,很快就结束了。 另一边的余望希也看着像拍满意了,边看着手机边开始朝陈千的位置走来。 “陈千,我们再去里面一点参观一下吧。”余望希从手机里抬头,手腕一翻,手机的屏幕朝向陈千:“里头还有豌豆公主的床垫,比千层还多层!” 向里走了没多久,两人就远远看到了一座高大的床垫“塔”,和刚刚在余望希手机里看到的一样,只是图片里一眼收尽的床垫堆叠,用肉眼看却巨大了不少。 “这看起来很高啊。”陈千稍微仰着头。 “还看着很软,这要是用来睡觉能陷进去不。”余望希手机闪光灯一闪。 …… “你好,仲一。”仲一的开场白依旧简洁利落,听着不怎么通人性,他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目光浅浅落在余望希身上,很快又扫开了。 “啊,你好。我是余望希。”余望希总是热烈的性格碰上仲一这种人也迎来了冷场,回了个不太乐观的僵硬笑脸后,他忙把眼神转向陈千求助。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错。 啊,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哈哈哈哈班长,仲一他平时就是这样,比较……淡,对!比较淡。”陈千坐在两人中间打量双方,尽力地打起圆场,“那什么,我们先点菜吧,班长你想吃点什么?” 仲一就不说了,十年如一日,活的像个神仙一样不闻窗外事,最近更是目空一切,什么也不care。 可他还是头一次看着一向恨不得high翻全场的余望希如此腼腆。 其实余望希在来的路上已经听陈千简单介绍过仲一了,对此人也有了一定的印象。 什么自由撰稿人,陈千的兼职搭档及伯乐之类的,还特别告诉他,仲一人不坏,就是不太喜欢社交。 可实际和仲一面对面坐下,他觉得那些了解还是不足,甚至有胡诌的成分,这人实在是难接触,看过去就冷冰冰的,说话也凉得吓人。 余望希端详着对面,心里头暗自吐槽:要不是脸还过得去,他简直像个僵尸x这哥们身上最有温度的地方估计就是那头头发了。 他真怀疑陈千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蛊,又或者是初出茅庐的摄影师对深耕其行业的老人滤镜太重。 仲一的食谱单一,这家店也是他的常驻,所以点单迅速。 而陈千和余望希这边就不太一样了,陈千需要帮余望希将丹麦语菜单先翻译一遍后,再转述给服务员,费了些时间。 等待上菜的功夫,仲一也没浪费,主动和陈千先讨论起今天想解决的工作问题。 一个稳健而少言寡语,一个稚嫩又头脑风暴,两人针对工作来说,聊得倒是还算融洽。 交谈内容是文邹邹的,包含的内容也广阔,从地理知识,到人文环境都出现了,不过这些知识点大部分都出自于仲一,陈千只是在某几个点提一下自己的意见。 说的都是中文,但每个字合在一起又那么深奥。 余望希听不明白,也插不上话。 只自顾自一头雾水地揪着先上桌的面包配柠檬水。 听不听得懂无所谓,反正他生来就是要无所事事地当大少爷啃他哥的。 等热菜上桌,仲一和陈千的交谈也基本落了幕。 得益于陈千的努力和余望希自带的超级e人体质,这一顿饭吃的倒也不是很冷清,就是仲一秉持了食不言的美好传统,不怎么接话,有时看起来像双口相声罢了。 …… 晚上回家,陈千跟着余望希进门,这边换鞋抬脚,那边电话响起,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陈千拿起来看到来电信息,心下有些意外。 他对着余望希摇了摇手机,示意自己要去接电话后,就径直去了阳台。 “喂,孙丞,怎么了?”陈千注意着屋内余望希的动向,压了点声音开口。 “望希是不是去丹麦找你了?”孙丞听到他的声音忙开口问道,语气焦急。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是他社交平台发什么东西了?”陈千的话模棱两可,他没打算掺和这件事,只想把自己摘出去。 这两人的关系突变,后续要怎么继续相处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现在这种你逃他追的状态,谁不小心卷进去都不是好事。 多说两句话,多做一件事都可能变成重要的影响因子,陈千可不觉得自己能承担这么重的责任,当好一个基本的朋友就可以了。 况且,他现在的位置和三明治里夹的那片肉没什么区别,掺和进去,玩的好是和事佬,玩不好是导火索。 到时候要不小心变成个类似间谍、卧底的角色,又或者当上了传话筒,那就真是不妙了。 “对……他真没去找你?我看到他在instagram上发的照片了,他今天去了安徒生博物馆。”孙丞的话听起来有几分疑虑。 大家都知道陈千在哪,孙丞也猜得到两人同城但是不见面的几率其实不大。 “是吗,我都不知道他发了,他什么时候来的丹麦。”陈千有些沉默,都这么明显了还有什么好问的,他继续斟酌着开口,“你现在不是知道他人在欧登塞了,那你要来找他吗?” “不知道,他好像不太想见我,我看看吧。”孙丞那头的声音忽然低了许多,听起来像闷在了被子里,“他可能对我也挺失望的,要不然也不会一气之下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这是一种什么复杂的感觉。 陈千挂断电话后没进屋,他在阳台吹着风,将孙丞的几句话翻来覆去品了一遍。 他怎么感觉余望希要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