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牙山的林子广袤无垠,一林挨着一林,那连绵起伏的山脉之上,皆是郁郁葱葱的林子。 此刻的她,全然无惧草间与树上的怪虫长蛇,亦不再担忧会遭遇上次那只罴。 变强的滋味着实美妙,所惧怕之物明显减少。 她暗自思忖,像流翜那般强大,是不是就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更别提冰幽,他存活了不知多少万年,实力超凡,又精通医药用以调理身体,想必世间已无令其惧怕之事吧? 牧水绮悠然漫步,思绪信马由缰,不知不觉间,踏入了一处更为幽僻的山谷。 此地她从未涉足。 谷中景致开阔,阳光倾洒,暖意融融。 繁花似锦,遍谷盛开,引得蝴蝶翩翩而至。 踏入山谷,她顿感心旷神怡,心情豁然开朗,将那恼人的流翜抛却脑后。 她采撷了几朵鲜花,插于自己的马尾辫间,又将一朵紫色小花别于耳畔。 谷中有一方小湖泊,湖面平静无波,澄澈如镜。 她快步跑去,俯身于湖边,将脸凑近,细细赏玩自己的头花。 悠悠白云倒映于水面,仿若岁月都在此刻静止,一切都是那般静好。 只是这片刻的宁静太过难得,反倒让她觉得有些虚幻不实。 在玄域的生活,大多是险象环生、动荡不安的。 眼前的美景暂时驱散了她心中的烦恼。 然而,这片刻的宁静转瞬即逝,随着流翜的追至,她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老妖树说你会一直恼怒,我看你这气消得倒是挺快。”流翜的目光紧盯着她头上的花朵。 那五颜六色的花朵插在她的发间,煞是好看。 尤其是耳畔那朵紫色的,艳丽却不失端庄,娇艳且不落俗套。 “你来做什么?”牧水绮一见到他,怒火便又涌上心头。 此刻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便是他。 好不容易寻得一处清静之地,他却如鬼魅般紧追而来。 流翜略显难为情地开口道:“我……之前所说的要你的身体,并非你所理解的那般意思。” “那不然是什么意思!” 流翜解释道:“是拿你的身体当作容器,容纳我的本体,成为我的躯壳。” “什么……”牧水绮瞬间呆立当场。 原来他的意思是要进驻她的身体之中? “你的本体是什么?” “自然是虚。” “我知道是虚,可我从未见过你的本体。你现在这具身体难道不是你的本体吗?” “当然不是。” “……” 她竟未察觉出他身体有何异样,没想到竟不是他的本体。 “那你的身体是由何物构成的?” “自然是我凭借意念幻化而成。” 哦,原来他能将自身幻化得如此俊美,审美倒是颇为不错。 “你的容貌也是你自己特意幻化出来的?” “并非如此。造虚之人若是容颜姣好,其灵力神韵所造出的虚通常也不会丑陋。” 她又是一愣。 怪不得他生得如此俊美,是因为云瑶神女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你可知造虚之人是谁?”她问道。 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问这作什么?” “云瑶神女,”她稍作停顿,郑重其事地说道,“是我的母亲。” 流翜闻言一怔,目光紧紧锁住她,一动不动,随后缓缓皱起眉头。 那神情,似是难以置信。 又仿佛是在竭力从她的面容上探寻与云瑶神女相似的痕迹。 她坦然直视着他:“我与你身上皆有三绝火,且这三绝火的气息毫无二致,皆是源于我的母亲云瑶神女。” 她试图让他相信这一切,尽管这或许难以令他接受。 她只是想让他明白,她对他没有威胁,他不用对她总是算计。 甚至伤害她身边的朋友。 他早就察觉到了此事。只是他原以为三绝火的气息相同,是因为他未曾见过第三个人拥有三绝火。 “流翜,我曾进入绫华鱼花的记忆梦境。我目睹了我母亲用造虚鼎造出你的整个过程。” 流翜的表情复杂难辨。 牧水绮看不清他的情绪。 流翜淡然开口:“牧水绮,云瑶神女死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你怎么会是她的女儿?” 牧水绮明白任谁都难以想象,一个随着母体死去的胎儿会在千年后重生。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冰幽当年是如何护住她的灵根都告诉流翜。 流翜听完,沉默好一会。 牧水绮也不打扰他,任他思考去,自己接着摘花玩。 日头将落。山谷里的风凉了起来。 虽是炎炎夏日,山谷里的气温却会骤变,山里头的天气似一年四季一般变化。 风雨说来就来,霜雪有时候也会来。 更别说天黑早,温度骤降。 “我要回去了。”牧水绮对流翜说, 他仍一言不发,紧紧地看着她。 “反正我该告诉你的已经说完了,我没什么好说的啦。至于你说你想利用我身体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