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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风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既不是泥在问张寅,也不是泥在问亮,而是亮在问泥。
问的时间也不是张寅送他们离开的时候,而是临近夜晚亮带着两个孩子扎下营地休时。
营地在一处地面斜坡凹陷之处,由于从一个部落到另一个部落之间的旅行需要十天以上的时间,而夜晚也绝不是人类活动的好时候,所以亮多年来已经有了许多固定的露宿地点,恰好卡在每日天黑之前可以抵达,顺势扎营休息。
挪开遗留的枯枝烂叶,这块坡地凹陷处躺下几个人绰绰有余。
亮忙活一阵,升起火来,一边把鱼肉干靠在火旁烤热,一边询问起来。
张寅最后说的那句话,显然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顺风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疑问也存在于泥心中,不过他也和亮一样找不到答案:
“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是那个时候说的话,顺风应该是指好事吧?”
亮听了,注视着火堆:
“比如?”
“比如有风吹的话,火可以烧的更大?”
他听完泥的猜测,反驳道:
“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啊,比如拉屎的时候顺着风…”
这话一出来,可就杀死聊天了。
另一个孩子注意力都在吃的上面,对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半懂不懂,也不太有兴趣,专注的烤着分到手里的鱼肉,闻着那股逐渐飘散开来的香味。
“总之,既然是寅说的,一定是因为顺风是一件好事。”
泥这般说道:
“他总是会说一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出来,但那些话的意思,也都是对大家有好处的。”
“这个也是?用它烧水有什么好处?”亮看着他把水倒在陶碗里,放进火堆里烧,自己拿着水袋灌了一口:“我这些天都看你要这样烧过水才喝,这到底是为什么?也是因为寅说了什么?”
“嗯,他说这样烧过了再喝,可以避免生病!”
泥这话,让喝水喝到一半的亮手一僵。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样可以治病?”
疾病对如今的人们来说是一种神秘而又恐怖的事情,人们得到的解释一般也是“这是上天的惩罚,他做了坏事所以要生病。”,类似这样的说法就好像大家想象天上住着神仙,可以布置风雨雷电一样合理。
“不是,寅说这样没办法治病,但是可以防止生病…”
泥尝试辩解,让亮明白治疗和预防的区别,即便他自己对这一切也一知半解不太明白,但是他对张寅解释时的那些说词大都还记得,于是便复述出来。
“这样吗…”
亮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区别,随后又盯上了对方脑袋上的发髻,心想这个难道也有着某种神奇的作用?
这几天里他见到了不少让自己奇怪的事情,有些开口询问了,但有些却是憋在了自己心里,如今开口的原因还是觉得泥已经成了自己的族人,也离开了那个部落,便终于是把之前一直疑惑的问题问出了口。
说到这,他没有继续再问,只是又灌了一口水思索起张寅这个人。
他在想之后要去寻找盐矿的消息时应该如何与自家酋长解释,不过她只要看到捕鱼陷阱的效果,想必也就不会阻止自己了吧?
还有弓箭…
还有陶碗…
这个叫寅的家伙,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东西,懂得那么多的事情呢?简直就像…
……
送走三人的第二天,张寅刻上了十九的字眼,随后丢下了石头。
他忽然觉得有些后悔,因为如果泥还在的话,就会询问跟着把新刻下的数字读一遍,然后问他有没有读对。
现在少了这个孩子,总觉得有些难过。
泥是特别的那一个。
如今部族中所有人都对他很好,但相比较之下张寅自然还是对季和泥这两个孩子更亲近,季的话自然不用多言,是她一棒子抡倒自己并带到了部落,算是拯救了自己的性命,后来还冒着生命危险在大雨天跳进汹涌河水里,找到了第一个捕鱼陷阱…
而泥的话,相对于季来说,更像是…
张寅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汇,学生…不,徒弟吧!
据说古时候封建时代里,一些行业里师傅带徒弟就好像是在培育子女,不能排除这是讲故事的人在粉饰,但有时候想想也不无道理。
虽然拢共也就在这个时代度过了不到二十天的日子,和泥的相处算起来至多也就十多天,但他不管是学习任何东西都显得很认真、乖巧,那副听话的模样和季比起来就是另一个极端…
有时不禁怀疑他们两个的性别是不是应该对调一下,一般不应该是女孩子文静可爱,男孩子调皮捣蛋吗?
总之,也就一天没见,张寅居然有些想念泥这孩子了。
也难怪,听话懂事的孩子总是很能讨大人喜欢,便是张寅这个单身了一辈子,从未有过和孩子相处经验的老男人也逃脱不了这种规律。
“寅,快!我要弓箭!”
自己的手又被人拽住了,张寅叹口气耐着性子回答道:
“别着急,我都答应你了,接下来马上就开始做了!”
调皮捣蛋的孩子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管大人的心情如何,都一定会吵闹的厉害,比如现在,季就拉着他不给丝毫逃跑的机会:
“那就快开始吧!”
从昨天亮等人走后,季就显得很不开心,原因也极为简单,因为张寅把做出来的弓箭给了泥,让他带走了。
孩子王兼武力狂的季对新出现的弓箭喜欢的不得了,可最后还是张寅极其强硬的把它从季手里“夺走”送到了泥手里。
张寅觉得,这孩子心里的自己肯定就是这样一个讨厌的大人吧?
所以他只能答应马上就给小姑娘量身打造一张更合适的弓,还有更加精良威力更大飞得更远的箭…
于是,也就有了季纠缠着自己的这一幕。
几个小时后。
树林里,张寅用石斧劈砍着,发出“哆哆哆”的声音,石斧是族人们打造的工具,用一种坚硬结实的岩石敲打塑形而成,不用指望这块绑在短棍上的斧刃能有多锋利,它砍下一根木头的方式和“砸”这个动词描述的一模一样。
这颗小树苗不过两指粗细,但张寅利用体重把它弯曲压平在地上之后,人家不仅没有断裂,甚至只是树皮崩开并且出现了一点劈裂罢了,坚韧程度可以说超乎想象。
所以最后还是要用不太靠谱的石斧慢慢“砸”断它。
不远处,季也在干和张寅相同的事情。
不久前,张寅忽然灵机一动,向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就是她要跟着自己一起从头开始,学会打造一把弓箭。
而对方答应的也很快,出乎张寅预料的那种爽快。
或许是因为弓箭真的很让季喜爱,喜爱到她原因认真学习如何打造这种武器?不过转念一想,她对这种事不积极又能对什么事情积极呢?跟着大伙一起出门采集自然没有学着打造弓箭好玩不是吗。
接近半个小时的努力,没有计时工具的张寅只能靠太阳的方位大致估计用时,他已经砸断了这颗小树一半。
然而拿斧头的手不停的吼叫着:
“你再不休息,我就要断了!”
所以他只能先停下来,站起身扭一扭酸痛的腰背,活动活动手脚,休息片刻。
再看季,进度比自己要快得多,居然已经要“砍”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