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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稠没有闲着,在与董承、刘翊见过面之后,樊稠第一时间就派人去长安,调查长安目前的情况。
对于刘翊的话,他着实是有些将信将疑。
樊稠将董承和刘翊暂时安排在了他的军中,并减缓了行军脚步,等待斥候从长安回来再做定论。
军中斥候的探查速度,那是没得说的,更何况樊稠在长安中本来就有一定的势力,所以对查证起来非常顺畅。
而斥候带回来的情报,让樊稠的心凉了半截。
首先,也不知为何,长安城中到处都流传着樊稠在陈仓私会韩遂这件事。
按照正常情况,至少要再等一个多月才会传到京兆的消息,现在闹的满大街皆知!
而最近,天子那边,除了李利去见过天子外,并无凉州军中之人见过天子。
而根据皇宫中那些宦官们的讲述,李利进宫的那一日,宦官们虽不知天子与李利说了些什么,但天子似勃然大怒,而李利则是志得意满,耀武扬威,甚至在宫廷中还抽打了天子近侍。
另外,据说李利最近暗中正在长安调动兵马,虽动作不大,但相对频繁,且颇隐秘,若非樊稠派人细查,还真就被瞒过去了。
斥候将长安的情况说完后,就见樊稠来回看着手下的一众亲信,问道:“尔等以为如何?”
若斥候只是单独回报李利进过皇宫,那么樊稠以及他麾下嫡系亲信们,一定会觉得李利是去给他叔父李傕索要大司马之位的。
可刘翊代表天子暗中前来质问了,再加上长安流言遍地……于是这些西凉军头们就都化身为大聪明,开始发散性思维了。
“君侯!末吏以为,长安城中,关于君侯与韩遂接触之事疯传,必李利所为,从时日上算,此事与李利抵达长安时间吻合!可谓证据确凿!”
“将军,末吏觉得,李傕索要大司马只是为了障人耳目,他使李利回长安,以慢将军之心,这才是其真意啊!”
“不错,这不正是战场之上的手段么?虚虚实实!哪曾想让李傕用在朝堂中了!”
“君侯,李傕若要当大司马,应先使人往尚书台,如今政令皆不从天子处出,他派李利去见天子,又能要到什么?”
“……”
听着手下一众“凉州大聪明”的分析,樊稠心态开始不稳,仔细揣度这件事。
其实,从打知道长安城中有了自己和韩遂的流言,樊稠心中就认定,李傕肯定是要对自己下手的。
同为董卓麾下的大将,他对李傕的为人还是很清楚的。
那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樊稠来回扫视着在场的嫡系,突然开口:
“若李稚然真欲害吾,诸位当如何?”
西凉军校尉们纷纷开口:
“我等跟随将军多年,自当追随将军!”
“这天下,除了董太师,我只服君侯一人!”
“不错!李傕算什么!?他肯与君侯交好,我叫他一声李车骑,他敢对君侯动手,末吏誓灭之!”
“好!!”
樊稠很是满意的拍了一下桌案。
军心可用也!
李傕,这是你逼我的,真打起来,我未必输你!
“诸位权且各自回营,整顿兵马,随时听令!”
“唯!”
……
遣散了众人之后,樊稠当即起身,带着几名亲卫去往刘翊的帐篷。
他虽有心与李傕一战,但是皇帝那边的态度,他还是要揣摩清楚的。
天子手中没有兵权,政令又不能己出,可他毕竟还是天子,是这个天下名义上的拥有人。
若是换成别的事,樊稠根本不会搭理天子,他宁可去跟尚书台的那几个老家伙磨一下嘴皮子,也不会找这个无权无势的小皇帝。
但是这次……事情不同了。
天子派人到了他这里,使他知晓了李傕的相害之心,他必须要与李傕决裂!
而皇帝显然是想借乱取利。
那咱们就得好好商量商量了。
天子派了董承和刘翊两人来见樊稠,但是樊稠现在却只想见刘翊,只因上一次刘翊当着一众人的面质问他,留给樊稠第一印象,就是此人比董承更能代表天子的意见。
来到了刘翊的帐篷外,樊稠派人将他请了出来,然后与他一同在营地漫步。
“刘羽林,陛下这次使你和董司马来,除了向我询问陈仓之事,不知还有何吩咐?”
听到樊稠这么问话,刘翊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了下来。
他既然能来问自己这话,那就说明,他已经明白自己的立场了。
局面算是逐渐打开了。
“陛下使我前来,非为责备樊将军,只是希望能够化解误会,使朝堂稳定,樊将军需知晓,朝廷近五年一直都纷乱不休,人心惶惶,此非利国之兆,还请将军以大局为重。”
樊稠挥了挥手,屏退他身后跟随的侍卫。
“刘羽林,汝虽年幼,但在京兆,却颇有些声名,汝又是陛下身边的近人,吾今日就不跟你外道了。”
“陈仓放走韩遂,实是因时势所迫,乃不得已也。”
“朝廷迁都长安不久,我身为大将,也不希望朝局动荡。”
“可如今车骑将军,却以公谋私,意图借此事攻击于我!”
“樊某身为右将军,国家重器,三军大纛,李傕却要因一点小事欲图谋于我,试问我如何能够甘心?”
“还请羽林郎将我心意回禀陛下!”
刘翊心中暗道对方脸皮挺厚啊。
还特么国家重器,三军大纛……谁说西凉军头没文化来着?这不吹牛逼也一套一套的么。
“将军想如何?”
“我誓讨李稚然!”
樊稠身为西凉人,行事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打定主意要干李傕,那就是真干。
刘翊猛然站住脚步,转向樊稠。
西北大汉樊稠的身高,相较少年刘翊高出不少,此刻两人相对,刘翊得抬头看他。
身高差虽多,但刘翊却丝毫不怯。
在心理战方面,前世混迹生意场的刘翊有着丰富的经验和理论知识,他能够通过细枝末节去揣度对方的情绪与状态,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用什么样的态度。
“右将军,如今朝廷局势不稳,陛下实不想再起祸端……然,陛下也深知无法阻止将军,故刘某来时,陛下有几个问题,让我转问右将军,右将军若能想通,再与李车骑开战未迟。”
樊稠挑了挑眉:“未知陛下有何训教?”
刘翊清了下嗓子。
“陛下问:樊卿,若败于李傕,当何如?”
樊稠仰着头,傲气道:“有死而已!”
“陛下又问:樊卿,若胜了李傕,何如?”
樊稠哈哈大笑:“自当竭心尽力,辅佐圣王!”
刘翊眯着眼睛:“陛下再问,四年来,董太师、李车骑皆竭心尽力,辅佐圣王,樊卿可是要如同他们一般的辅佐吗?”
樊稠的得意表情,瞬时间有些僵硬了。
“陛下最后还问:董太师辅政不足两载而亡,李傕至今亦两载,樊卿辅政,可得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