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你小子跟谁学的送礼，俺都不会。”回去的路上，侯养民一脸震惊道。 “大伯，俺是从那个董牙人身上学的，他说疏通关系，首先得给好处。 而且他在见范府管家的时候马上就递过去一包烟，那管家接过香烟后态度立马就好了不少。 俺还从一个说书的那里听到过这么一句话。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虽然俺也不知道江湖是什么，但俺知道人情世故。”侯小歌背搭着手故作深沉道。 “唉！咱们农民确实不懂啥送礼和人情世故，俺只知道一个铜板俺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咱们农民要不是实在迫不得已，谁又舍得掏钱去送礼呢！ 不过你小子也确实败家，俺可舍不得拿几毛钱的香烟送人。 万一那售票员收了香烟不办事，那几毛钱可就打水漂了，想想都肉疼。”侯养民叹了一口气说道。 听完大伯的话，侯小歌心里也是一声长叹，这就是普通老百姓，这就是现实的无奈。 普通老百姓整日都是为了生活奔波，赚的甚至都不够花的，哪可能整天琢磨人情世故。 但你说他们真的不知道人情世故吗？ 底层的老百姓怎么可能不知道，每天睁眼醒来都为了“碎银几两”，他们更加知道什么叫人情和世故。 只是人情世故大部分情况下都和金钱和利益挂钩，普通人承担不起罢了，他们的财富真的很微薄，一分一厘皆来之不易。 就像大伯侯养民这样，刚才侯小歌拿出那半包烟，侯养民感觉几毛钱一包烟给售票员太浪费了，有那钱还不如攒着。 殊不知，侯小歌送烟只是为了铺路，只是为了和人家售票员搭上话。 求人办事就得先送礼，哪有办成了在送礼的道理。那就不是求了，而是公平交易。 像大伯这样陪几句笑，说点好话，一毛不拔就想人家冒风险给他们卖票，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样的人，售票员一天能见几百上千个。 不先付出就想得到回报，哪有那么好的事，人家售票员还嫌说话嘴皮子干，一句话都不想搭理他们。 只有真金白银的东西人家才能看到你的决心和诚意，才能分辨出你不是想白嫖的，才能正眼看你。 但大多数人都是先利己后利人，光想着先占便宜，也正是这种极致的精打细算思维圈住了绝大多数普通人。 前世侯小歌上学时也不懂得人情世故，一次家里果子成熟了，父亲装了一箱让侯小歌送给老师。 侯小歌那时刚刚上大学，脸皮薄，认为就一箱自家种的水果，价值几十块钱，人家老师肯定看不上。 但父亲说别家孩子都送，你不送咋让老师照顾你。 侯小歌架不住父亲的呵斥和心里的好奇，硬着头皮给老师送了过去。 令侯小歌没想到的是，老师居然真的收了。 从那以后侯小歌明显感觉老师对自己的态度变了，也重视了，就连偶尔旷课，老师也没说啥。 这次送礼，让侯小歌第一次对社会和人情世故有了清晰的认识。 但因为父母是农民，对人情世故方面也不擅长，对人情世故方面，侯小歌还是始终迈不过这个坎。 不过从那以后，侯小歌也有意无意的观察周围的同学老师。 一些家庭好的或者会来事的同学，老师确实比较照顾，后来这些同学多混迹于班委，学生会。 而像自己这种默默无闻或者一言九顶的学生，注定只是大学里的过客，几年大学过完了老师可能都不认识。 等到发奖学金，毕业时，好的工作岗位或者留校之类的推荐，人情世故厉害的学生早已和老师处成了朋友，老师自然优先考虑这些学生， 至于普通学生，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吧！这就是人情世故最直观的体现。 等到出了社会，迎来送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情世故更明显了，侯小歌才不得不在挨打中学习立正。 但人情世故易学难精，没人带路，侯小歌在社会摸爬滚打了好多年依然没能入门。 前世侯小歌父亲经常对侯小歌说，送礼是一门大学问，你会送礼了就证明成功了。 但送礼是门大学问，爷俩都没学会。 但你说前世的侯小歌真不懂人情世故吗？ 侯小歌怎么可能不懂，他也知道整天埋头苦干的人不一定出头，但整天琢磨着送礼的人一定混的风生水起。 但认知，家庭条件还有圈子是侯小歌的限制天花板，所以在前世这样爆炸的年代，除非他侯小歌变异，不然也只能当一个普通人。 来到这个年代后，虽然侯小歌成了一个小孩子，但他拥有金手指，拥有未来百年的发展意识。 所以，在先天条件上侯小歌就已经跳出了普通人的圈子，以上帝视角般的俯视态度对待这个年代的普通人。 所以，当听到大伯斤斤计较几毛钱的香烟时，侯小歌也不免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虽然年代不一样了，但自己前世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吝啬”的大伯呢！ …… “黑娃，你，你手里的钱够不够？ 你知道的，在老家俺给了你二达五个大洋，现在俺手里只剩六个大洋了。 加上你小姑的家底，现在一共也就九块大洋。”回到营地，侯养民翻出自己的大洋，又问了一下妹妹，现在手里一共九个大洋。 “大伯，俺手里钱够，这些大洋你们留着吧！大人手里没钱没底气。 上个月赎俺姐她们时俺手里还剩下两个金戒指，前段期间又从土匪头子身上摸了一根小黄鱼，买车票足够了。”侯小歌现在不缺钱，所以大伯手里这点钱也没打算要。 “那就好，那就好。” 侯养民现在对这个十岁的侄子已经服气了，不仅胆子大，还聪明，简直和说书先生说的书里的神童一样厉害。 以至于现在侯养民对上个月侄子说的先人托梦的说法更加深信不疑，自己这侄子可能真的得到了祖先庇佑。 钱的事解决了，侯养民现在又头疼了一件事，自己现在是族老，自己一家人就这么走了，村里还有二百多口人可怎么办。 侯养民从小在村里长大，自然对族里感情颇深，加上这些人里很多五服都没出，还是真正的自家人。 “黑娃，你给大伯出出主意该咋办？”侯养民挠了挠头发，一脸苦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