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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后便是亲戚间走动的日子,按理来讲这个时候新妇应该回娘家看看,但乔蘅在燕京举目无亲,此事便不了了之。
燕家举家迁出京都,去了老宅,乔蘅去问了燕嘉允,得知他们过年也是不回来的。这么一算下来,燕家在燕京也没有亲戚可走。
乔蘅有了别的计划??不妨趁着过年期间街上热闹,把她的第三间铺面首饰店开起来。虽然找到了胞弟,但银子还是得挣。
但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燕嘉允就一早找了过来,叮嘱道:“你收拾一下,今日我们去京郊山上的广济寺,要在那里住两晚,后天回来。”
乔蘅很诧异:“怎么忽然要去广济寺了?”
“自然是拜访亲属。”燕嘉允道,“我每年过完年都要去拜访,今年我爹娘离京,你嫁进燕府,按理来说应该我们两个去拜访。”
乔蘅竟然不知燕家在京都还有别的亲戚,一时很是好奇:“你们还有哪位亲属?”
燕嘉允听这话不乐意了,一本正经地跟乔蘅科普:“我燕家亲戚很多,哪怕举家迁出京都也有诸多亲戚在京,只不过那些都不上你这个少夫人亲自去探望罢了,他们自会趁你在府里来见你。但是眼前这个是尊敬的大人物,必须要亲自去拜见。”
乔蘅生出几分好奇,连燕嘉允都说是大人物,能有多大?她道:“再大莫过于皇室,你们燕家还能跟皇室有关吗?”
谁知这话让燕嘉允惊奇地看了过来,道:“乔蘅,你竟一直不知燕家就有皇室血脉吗?当时被赐婚,你也没打听打听?”
乔蘅:这是什么话?
她感到惊愕,半晌才道:“此话......真的假的?”那她把矛头对上太子,岂不是间接对上了燕家的亲属吗?
燕嘉允不甚在意地道:“明日我们去京郊寺庙探望的就是我的祖母啊,明荣长公主。”
......
马车在去往山上的路悠悠晃晃地行驶着,乔蘅穿了身素衣,抱着汤婆子,有些忐忑地问燕嘉允关于明荣长公主的事情:
“明荣长公主不是许久都没传出音讯了吗?妾身只记得传闻中的她雷厉风行,手腕老练,在当今皇帝登基前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垂帘听政。后来皇上登基,她便没了消息,妾身就没再关注......她怎么成你的祖母了?”
燕嘉允对她的说话感到好笑,道:“什么叫她就成我的祖母了?她一直都是我的祖母。明荣长公主当年下嫁燕家老太爷,生了我的父亲和我的叔父,我叔父身子有疾早亡,我婶母诞下腹中遗孤也随他而去。祖母不想再涉及朝事,在京郊礼佛多
年。所以燕京的人们现在都以为燕家只余我父亲一人罢了。”
乔蘅在心里默默理了一下关系,嗯,祖母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又各有一个儿子,所以………………
她咦了一声:“那你岂不是还有个堂哥或者堂弟?”
燕嘉允摇头道:“婶母当时难产,一尸两命,堂弟早在出生就死了。我现在这个小堂弟是祖母收养的孙儿,实则跟燕家并无关系,一直随祖母在寺庙居住,侍奉左右,这次上山你不知道能不能见着小封。”
小封,封暄。
乔蘅再次感到诧异:“小封?”
燕嘉允嗯了声:“我祖母收养的嘛,他便随我祖母姓。”
“原来如此。”乔蘅没过多关注他,想起明荣长公主又紧张起来,“她当真与传闻中一样严苛,老辣,不好相处吗?”
燕嘉允想了下,在乔蘅的目光中坦然地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所以我也很怵她,平日里没事绝不主动过来找骂。”
乔蘅愈发忐忑,一直正襟危坐到日落西山该下马车,眼见燕嘉允就要下马车往广济寺里走,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衣摆,紧张道:
“等等,不用拉着手吗?”
燕嘉允有一瞬的惊诧,下一秒才反应过来两人要在公众场合表演恩爱的规矩,摆了摆手道:
“不必,祖母不是外人,你随我过去便是。
乔蘅只得硬着头皮下了马车,挺直背脊、面视前方,仪态端正地跟在燕嘉允身后。
他先跟主持打了声招呼,让下人去房舍放行囊,带着乔蘅一路往里走,最后来到一处清幽安静的小阁楼前面。
他转身对乔蘅低声道:“这就是我祖母的房舍,她应当在等我们了,你跟着我进去,她不提你,你就当个哑巴就好。她若问你问题,你见招拆招,若答不出来,把问题丢给我便是。”
乔蘅深吸口气,应道:“好。”
两人这才一前一后进了院里,门口有两个尼姑守着,见到两人后开口道:“请进,长公主在等你们了。”
燕嘉允伸手推开门,扬声:“祖母,孙儿来了。”
乔蘅在后面抬眸,看到前头软榻上一个梳着盘头髻的妇人正在看着佛经,连忙低头跟着喊了声:“祖母。
妇人这才抬头,一双幽沉犀利的眼睛扫了过来,道:“这便是燕家少夫人了吧。”
乔蘅不卑不亢地作揖,婉转轻声:“孙媳见过祖母,祖母万安。”
明荣长公主打量了几眼,温婉端庄,不娇不媚,仪态端正,她微微颔首,道:“你便是乔蘅?”
乔蘅一颗心微微提起,颔首应是。
明荣长公主露出几分笑来:“不错,是个沉稳端庄的。过来给我瞧一瞧。”
乔蘅轻轻松了口气,走到明荣长公主面前。她瞧了乔蘅几眼,再次点头,道:“与嘉允很是般配,没想到那老皇帝还做了一次好事儿。”
燕嘉允知晓乔蘅能应付得来这种场合,眼下的情况也不出他所料,所以他完全没在担心,吊儿郎当地道:
“祖母,我们才刚来,这就去用晚膳了,明日再来看你。”
明荣长公主颔首:“嗯,我这里规矩严苛,明早不可来迟。
燕嘉允在哪里都敢放肆,但在这里不敢,乖觉地应了声:“我知晓。”
明荣长公主这才道:“去吧。”
燕嘉允喊了乔蘅一声,乔蘅再次与明荣长公主作揖,转身跟着燕嘉允出了房舍。
一出院子,乔蘅就长长舒了口气,燕嘉允闻言想笑:“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紧张。”
乔蘅道:“祖母是个很有气势的女子,不愧当年能够垂帘听政那么多年。”
“那是自然,若不是她是女儿身,只怕早就......”燕嘉允说到这里忽地一停,咳了一声道,“时日不早了,去用斋饭吧,等会早点歇息。”
顿了顿,他想起了什么,补了句:“有两个房舍。祖母规矩森严,夫妻一般不允同住。
乔蘅本来还在想今夜怎么跟燕嘉允一同安寝,闻言感到几分惊喜,想说这倒是个好规矩,但话到嘴边又被她连忙咽了下来,只道了声好。
次日,乔蘅早早起了床,梳洗收拾了一番,穿上素衣去找燕嘉允。
他住在隔壁房舍,也刚好起床,两人一同去找明荣长公主。等会要抄佛经,与长公主一同用早膳。
明荣长公主这里没什么有意思的,新年来这里纯粹是尽孝,燕嘉允跟她的话题也不多,明荣长公主也不喜人出声,于是他礼佛了一整天都显得兴致寥寥。
倒是乔蘅许久没抄佛经了,之前抄写还是为了给生父下葬,如今再次接触竟有种怀念之感,因此觉得一整天过得格外快。
中途燕嘉允问了一句小封去了哪,明荣长公主说他去下山买书了,除此之外再无交谈。
临到夕阳渐落,明荣长公主喊了停,乔蘅捏了捏脖颈站起身,正要等着燕嘉允一起告别长公主,就听她对燕嘉允说:
“你留下,我有事要同你说。”
她向来是这样,有事情要说就直接喊人留下,从不找借口遮掩。
燕嘉允应了声是,回头看了一眼乔蘅,示意她先去用斋饭。
乔蘅心里有数,这两祖孙一年到头难得见一次面,肯定不是只来礼佛的,有话要说才正常。她朝他颔首,又拜别长公主,独自离开了。
等乔蘅走了,燕嘉允才看向明荣长公主,懒散地往后一靠,道:“什么事儿啊,祖母?”
明荣长公主先是瞥了他一眼,燕嘉允只好重新坐正,她勉强看得过眼,才正色道:“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跟这位少夫人过得如何?”
燕嘉允没想到祖母会问这种私事,有些诧异,道:“没怎么,挺好的啊。”
这回轮到明荣长公主有些意外了。
她了解这个孙子的性子,直来直去,不屑于哄小姑娘,与端庄的大家闺秀更是八杆子打不着关系,曾扬言不遇到真心相爱之人绝不娶妻。后来被赐婚,连流程都没走完就甩袖走人,连她远在山上都有听说。
如今孙子能给出这个答案,着实让她意外,不管怎么样,这代表他上心了,她便道:
“既然如此,那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承光那老头盯上你这位夫人了。具体如何做,看你想如何待她吧。”
燕嘉允懒洋洋垂着的头蓦地直起,眉头皱紧:“为何?是封给他说的?祖母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可当真?”
“你祖母又不是眼盲耳聋之人,虽然不再涉及朝政,但燕京所发生之事我都知晓。”明荣长公主睇他一眼,语气无波无澜道,“承光帝容不了你太久,你是什么想法?”
燕嘉允垂着头,鸦羽似的长睫遮住了眸子,陷入沉默。
明荣长公主沉沉道:“告诉祖母,你有那方面的想法吗?”
燕嘉允掀起眸子,淡淡道:“燕家是忠臣啊,无论皇帝是谁,燕家忠于大缙朝。”
明荣长公主等了又等,没等来他说忠于皇上,内心明白了什么,轻叹一声道:“我知晓了,你想做就去做吧。”
临走时,又暗示什么似的,道:“你烦忧的问题,无非就是个人选。你交给祖母就好。”
燕嘉允惊诧地看向明荣长公主,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说这话,但祖母比他浸淫朝堂不知多了多少年,定是已经有了想法,于是扬起清亮的一声笑:
“那孙儿就仗着您这番话,日后往天塌了捅了。”
“有祖母兜着,破不了。”
明荣长公主也露出几分笑容,骂道:“都言你燕京大魔王,真没说亏了你。”
燕嘉允笑了笑,告辞欲走,明荣长公主又喊住他,难得嘱咐了声:
“你那夫人瞧着是个好的,能行事,你别搞乱后宅,好好待人家,好好过日子。”
祖母居然会嘱咐这种事,燕嘉允觉着新鲜,多看了她几眼,最后得了一个被骂的眼神,他立刻收了目光,乖觉应道:
“知道了,祖母。”
明荣长公主点了点头,燕嘉允这才转身推门离去。
心里又想,乔蘅当然是个好的,他能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