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六刻,东宫外的长街上,行人寥寥,一片静谧。 十余名身着皮甲,面容冷峻,体型健壮的壮汉,各自牵着一匹雄健的战马,笔直地站在长街上。 他们低眉敛目,一言不发,宛如十余座毫无生气的雕像。 突然,东宫的侧门悄然打开。 一名身着银甲,头戴银盔,腰佩长剑,面容俊秀的少年郎,背对着夕阳的余晖,从里面大步走了出来。 少年郎的步伐沉稳而自信,周身散发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着与冷静,他正是长孙无忌的嫡次子---长孙浚。 他同样也是长孙无忌,暗中培养的未来家主继承人。 就在长孙浚出现的下一瞬间,长街上为首的“雕像”突然动了。 他快步来到少年郎近前,抱拳行礼道: “薛刃拜见三郎。” 长孙浚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活脱脱的一个阳光大男孩。 他伸出双手,扶住了来人,疑惑道: “薛叔,您怎么还亲自来接我了?” “阿三呢?” 自称薛刃,实为“血刃”的中年汉子,微微一笑,温声答道: “小三被主人派给二郎了,以后就由老奴随侍三郎左右。” 长孙浚闻言微微愣怔,随即他整了整衣襟,拱手道: “既如此,小子以后就有劳薛叔照看了。” 血刃见状心中一暖,连忙躬身回礼,恭敬道: “老奴不敢。” 长孙浚嘴角挂着浅笑,轻声道: “薛叔,这里不是叙话的地方,咱们先上马吧。” 血刃轻轻点头。 少顷,长孙浚翻身上马,轻磕马腹,微笑道: “薛叔,咱们走。” 血刃轻嗯了一声,用那双锋利的眸子,扫了周身一眼,淡淡道: “警戒四周,三郎一丈之内,不允许有任何人靠近。” “诺。” 话音刚落,十余名护卫拨转马头,队伍分散开来,呈品字形护卫在了长孙浚左右。 长安城明令严禁当街纵马,长孙浚在长孙家这一辈子弟中,又是难得守规矩的,故而他们一行人,虽人人骑马,但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不多时,长孙浚一行人便穿过了永兴坊所在的街区,拨转马头朝着崇仁坊南坊门行去。 随着马蹄声在青石板路上敲击出规律的节奏,崇仁坊南坊门逐渐映入眼帘。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在坊门上,斑驳的光影交织出一种静谧而又略显紧张的氛围。 长孙浚的队伍行至坊门不远处,便开始放缓了速度。 长苏无忌的府邸,坐落在崇仁坊的东南角,故而对于长孙浚这一行人来说,到了崇仁坊的南坊门,就算是到家了。 故而,护卫们在见到坊门的那一刻,不由得放松了警惕,除此之外,因为队伍即将要穿过坊门的缘故,原本呈品字形排列的队伍,逐渐地朝着一字型变幻。 坊门附近的茶肆内,刀疤男子透过几名骑卒,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被众星捧月、身披银甲的长孙浚。 他身子微微前倾,右手探入怀中,压低声音道: “人已经到了,大家做好准备。” 刀疤男子的话音刚落,茶肆里的十余人,个个屏息凝神,手中的武器紧握,准备随时出击。 与此同时,其中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端起茶盏,缓缓起身朝对面的同伴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 埋伏在对面的杀手,见到暗号后,伸手探向桌底,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上的弓弩。 崇仁坊南门外。 就在第一名护卫,即将越过坊门之时。 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血刃,突然催马上前,与长孙浚并排而行。 他双眼微微眯起,压低声音道: “三郎...小...” 不等血刃把话说完,茶肆里伪装成货郎的刀疤男子,眼神骤然凌厉起来,低声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动手...” 随着“动手”二字低沉地吐出,整个崇仁坊南门外的气氛瞬间凝固。 茶肆内的伪装者们,仿佛被无形的弦所牵引,几乎在同一时刻,行动起来。 尖嘴猴腮的男子猛然间将茶盏掷出,茶盏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狠狠地砸在坊门上,怦然碎裂。 与此同时,隐藏于坊门暗处的杀手们,如同阴影中的猎豹,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绊马索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悄无声息地铺展开来,直指长孙浚一行人。 然而,血刃的敏锐超乎常人,那茶盏飞出的刹那,他已觉察到了空气中微妙的变化,一股不祥的预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迅速侧身,一手紧握缰绳,另一手已抽出腰间短刀,沉声道: “三郎...小心...有刺客!” 长孙浚闻声,反应同样迅速,银甲反射着阳光,他猛地一夹马肚,战马嘶鸣,四蹄腾空,试图避开可能的袭击。 然而,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那根绊马索如同毒蛇一般,从阴暗处窜出,直击向马腿。 与此同时,长街上传来一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