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末,平康坊,柳叶巷,某座府邸内。 “头儿,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堂屋内,身着灰色长袍,戴着幞头的禾壹躬身说道。 坐在长椅上昏昏欲睡的张文远,豁然睁开双眼,皱眉问道: “到底是何人在造谣生事,意图谋害公子?” 禾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是百骑司。” 张文远闻言愣了一下,再次确认道: “百骑司?你们确定没有搞错?” 禾壹重重点头,认真道: “头儿,你是知道的。小五前些天不是在万年县,混了个不良人的差事吗。” “刚才他突然找到属下,跟属下汇报说,万年县流传的那些风流韵事,都是百骑司在坊间的暗子散布出来的。” 张文远闻言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 “眼看着公子再有两日,就要返回长安了,陛下突然命人散布这样的流言做什么?” “就算他想败坏公子的名声,也用不着搭上大唐所有公主的清白吧?” “难道说,他想以此为由,让公子主动退了与豫章公主的婚事?这也说不通啊!没道理啊!” “他就算是想要抹去公子的功劳,也没有必要这样吧?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旁的禾壹抿了抿嘴唇,凑到张文远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头儿,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陛下想将这些公主,一股脑全都下嫁给公子?” 张文远翻了白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想什么呢?这些公主里面,一多半可都是太上皇所出啊!” “你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不可能啊!” 禾壹摸了摸后脑勺,讪笑道: “呵呵,属下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 “头儿要不咱们还是先派人去陇右,将此事告知公子吧。无论陛下怎么想的,至少也得让公子早做打算才行。” 张文远沉思片刻,叹了口气,缓缓道: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诶,对了,明天夫人也要出城去陇右,你记得多安排些人手,暗地里护送夫人她们与公子会合。还有啊,你让底下人都机灵些,一定要将夫人平安送到公子面前。” 禾壹闻言立马躬身应喏。 ....... 与此同时,华亭城,某座客栈后院。 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后院廊道里。 “老狗,你倒是快些走啊!若被那小子逮到,咱们今晚又别出去潇洒了。” 福伯听到这话,嘴角狠狠一抽。 [陛下,老奴求您了,您把咱们两字去掉行不行?老夫如今这身子,还潇洒个屁啊!] 福伯虽然心里一个劲儿地吐槽,但嘴上却满脸谄媚地说道: “主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您又不是不知道,小主人手底下这群小子,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咱们就会被他们发现。” “主人,您听老奴的,咱们还是稳妥点儿比较好。” 李渊闻言想了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倒是有几分道理。” 一刻钟后。 李渊两人费尽儿千辛万苦,终于避开了护卫们巡逻的路线,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客栈大门。 李渊仰起头,眯起眼,张开双臂,肆意地呼吸着客栈外自由的空气。他轻声呢喃道: “啊!老夫终于出来了,柔儿,郎君来啦!嘿嘿...” 正在李渊陷入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时,耳畔突然响起一道满是好奇的声音。 “老爷子,柔儿又是谁啊?” 李渊嘴角上翘,下意识地答道: “柔儿不就是怡红院...” 话说到一半,李渊猛地转头,瞪大了眼睛朝声音来源看去。 然后李渊便见秦明叼着一株狗尾巴草,优哉游哉地靠在客栈外墙上,正满脸戏谑地看着他。 “嗯?臭小子,你大晚上的不去陪你那些个小相好的,跑来这里作甚?” 秦明指了指一旁的秦大等人,慢条斯理地说道: “小子出来和秦大他们聊聊天,顺便安排下明天的行程。” 李渊微微颔首,恍然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接着聊,老夫不打扰你们。” 秦明淡淡一笑,眼神玩味地看着李渊。 “老爷子,您别急着走啊。我们这边已经商量妥当了。诶对了老爷子,您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那个唤作柔儿的娘子到底是谁啊?” “还有啊,这么晚了您老不在房间里休息,出来做什么?” 李渊眼珠一转,捋着花白的胡须,一本正经地编起了瞎话。 “什么小娘子,柔二明明是这华亭远近闻名的按摩医师好不好?上次老夫路过华亭时,腰疼得厉害,就是柔二帮忙医师诊治的。” “咦不对,你小子该不会是想歪了吧?哎,不是阿翁说你,你平常能不能少些龌龊念头?” 秦明嘴角抽了抽,斜了一眼满嘴跑火车的李渊。 “那小子倒是好奇了,既然这位柔二医师身怀绝技,又怎么会沦落到怡红院这样的风尘之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