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六年三月二十五日,丑时四刻。 榆中城某条巷弄内。 十余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阴影中。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处街角。 换了一身黑衣的张野,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十丈开外的宅邸。 宅邸大门口,有两名身穿银甲的护卫,正在值守。 除此之外,巷弄里还有一个十人小队,正在巡逻。 张野回身,朝身旁的人招了招手,压低声音说道: “你们先潜伏进周围的几处院子,两刻钟后,开始放火,尽量将这里的守卫都吸引过去。” 其余黑影点了点头,道: “是,头狼。” 张野还是有些不放心,故而特意叮嘱道: “诸位,只要干成这笔买卖,后半辈子就再也不用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诸位,一定要小心谨慎。” “还有,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有谁被提前发现,最好提前了断。谁要是敢拖后腿,坏了兄弟们的好事。” “呵呵...” 其余人闻言点了点头,道: “不成功便成仁。” 张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纵身一跃翻上墙头。 ........ 此时,秦明留宿的院落内。 一道纤细曼妙的身影,正低着头在院中来回踱步。 她偶尔会抬头,看一眼秦明的房间。 今晚宋慕清失眠了。 躺上床的她,只要一想到,明天就要彻彻底底,与那个男人说告别了。 她的心就好痛。 痛到无法呼吸。 几天下来,虽然她与那个男人接触并不多,但是那个男人却像一本读不完的书,不断地撩拨她的内心。 每次当她自以为,已经搞清楚对方的身份时,那个男人却用一个又一个“意外”,推翻她已有的认知。 最要命的是,这些“意外”之事,一个比一个大。 给她的精神和灵魂,造成了一波更盛一波的冲击。 让她欲罢不能。 这让她忍不住,想要将这本书读下去,看看这页书的后面,是不是还有更大的未知与“惊喜”等着她去发掘。 宋慕清感觉自己已经彻底陷进去了。 她想要守在那个男人身边,哪怕是以侍女的身份。 只要能偶尔看见他就好。 这也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只是,心地善良又饱读诗书的宋慕清,也明白一道理。 那就是,做人不能太自私。 她这辈子已经是这样了。 不能让情同姐妹的小蝶,也跟自己一样守寡一辈子。 所以,在小蝶说出那句话后,她才会犹豫了半晌,最终答应了下来。 再然后,她就失眠了。 一直熬到子时,毫无睡意的宋慕清,便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秦明的院子。 她想在走之前,能够再见见秦明。 可这一个多时辰里,她每次下定决心,走到秦明的房门时,又会打退堂鼓。 她担心秦明误会她,将她当成一个想要攀高枝的轻浮女子。 她不想在离开前,给秦明留下不好的印象。 哪怕,她很想靠在秦明怀里,跟他诉说衷肠。 宋慕清将举起的拳头,缓缓放下,随即淡然一笑,喃喃道: “宋慕清,你好没有出息啊!” 说完,宋慕清转过身,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皎洁的月光,洒在她那张清秀且倔强的脸上,给她平添了一抹圣洁之色。 宋慕清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的凉亭上。 少顷。 宋慕清整个人蜷缩在凉亭里,双手抱膝,眼睛盯着秦明的房门。 目光柔和,略带笑意。 “郎君明天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 宋慕清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院子里,有细微的响动。 她揉了揉眼睛,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却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躬着身子,快速的在屋顶上穿梭。 动作轻盈,如履平地。 眼见那道身影离着秦明的房间,越来越近,宋慕清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 来不及细想,她便跳下栏杆,扯开嗓子,喊道: “快来人啊!有贼人!” 声音高亢且嘹亮,瞬间便响彻了整座府邸。 喊过一声后, 宋慕清顾不得自身安危,指着跃上房檐的张野,呵斥道: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宋慕清一边呵问,一边朝秦明的房间,跌跌撞撞地跑去。 “郎君,快醒醒,有贼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张野这个顶尖杀手有些猝不及防。 任他想破脑袋都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大晚上不在床上睡觉,猫在凉亭里。 而且更让他意外的是,很快府邸里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守卫们的高喊声。 “大胆贼人,竟敢夜闯秦府。” “拿命来。” “.....” 不过,那名女子的喊声,以及她奔跑的方向,也让张野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目标人物,就在脚下这间屋子里。 张野当机立断,翻身跃下房屋。 他先是轻轻一掌打在女子的肩头,将她击倒在地。 随即,张野一手从腰间解下羊皮水袋,将里面的猛火油,快速的泼洒在房门和窗户上。 另一只手,则快速从腰带里,拿出一个火折子。 地上的宋慕清看到一幕,不由大惊失色。 “你要做什么?” 张野没有理会宋慕清。 他往火折子使劲一吹,火折子瞬间燃起火苗。 接着他便点燃了,门窗上的猛火油。 大火瞬间,燃起照亮了整座院子。 火光映照下,宋慕清满脸恐惧。 她望着大火漫天的房门,撕心裂肺的喊道: “不....不要啊!” 说着,宋慕清猛地起身,发了疯一样朝张野冲去。 张野随意的瞥了宋慕清一眼,转身一脚,将她踹飞了出去。 “臭婆娘,找死。” 说完,张野又从腰间解下两个羊皮水袋,拧开盖子后,便朝房屋的其他地方泼去。 很快水袋里的猛火油便见底了。 正在这时,一身银甲的子鼠,从院门口跑了进来。 看到房屋燃起的大火,子鼠目眦欲裂,痛呼道: “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