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英所在的白马服饰，并不是之后那个叫东门白马服饰的前身。 换句话说，在十年之后崛起的几个服装市场里，此地榜上无名。 但是，她清楚地记得。 就在明年，南油第一工业区那里将出现一个新的大型服装批发市场，并且经久不衰。 周乔虽没有亲身进去逛过，但她在当年练摊儿查资料时，在网上看了很多关于那里的照片和介绍。 作为全国外贸服装的领头羊，人家的定位也处于在中高端的外贸服装批发上。 主打原创女装、大牌仿款，消费水平很适合省会以及一线城市。 关键是里面的分布也很清楚，让逛的人省事不费力。 太具体的，她记不太清了。 但她之所以强烈推荐赵云英进驻这里，主要在于一个原因。 “英姐，咱们全国所有的厂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搞量产。服装贩子把货拿到手后，琢磨的也全是一件怎么能再多挣个块八毛钱。” “对啊，那不然琢磨啥？一件多五毛，十件就多五块，一百件就多五十，主要就走量啊！” “呃……那你有考虑过换个方向吗？比如说，原创服装。” “啥意思，你是想让我自己办厂啊？” 赵云英的思想观念，明显还停留在服装贩子的阶段。 只不过以她的规模，好歹要称她一声大服装贩子。 销售方面她行，她不但干得好，而且还干发了家。 可是再往上跨一个台阶，她和老吴就实在不太行了。 周乔告诉她，原创的意思就是指一件服装在成型之前，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模一样的。 女人嘛，都不喜欢撞衫，毕竟谁丑谁尴尬。 赵云英紧皱眉头，她的理解也逗笑了周乔。 “照你这么说，一件一件地卖，那得卖啥时候去啊？” “英姐，不是叫你一件一件卖，我的意思是让你创立属于自己的品牌，假如别人也和你卖一样的，那他们就属于是侵权。” “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不是像香江那边的外国品牌，叫什么斯，什么样的。” “可以这么理解，而且我预计，他们会在未来五年之前进入大陆市场，到时候鹏城就是阵地前沿，将会成为第一个被冲击的对象。” 当然，赵云英现在搞批发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传统的挣差价批发模式，终将会被沦为产业链的最底层。 翌日，几人一起吃了早餐。 坐了几站地公交车，又过了条马路，就来了周来所在的服装加工厂。 单看地理位置，厂区环境，周乔都还觉得不错。 门口倒是有个值班室，不过此刻里面并没有人。 出于礼貌，进厂后的周达并没有到处乱逛，而是带着妹妹最先去了厂长的办公室。 这是个男厂长，挺年轻的，至多不超过三十岁。 听口音不是南粤本省的，倒有点儿像隔壁八闽省的。 他热情地称呼周达为小乔。 “小乔，有一阵子没见到你了，是刚从老家过来吗？还在忙些什么别的事情？” “黄厂，这是我妹妹，我们前天才到的鹏城。我妹妹也是做服装生意的，听说黄厂年轻有为，把厂子经营得非常好，非要让我带她过来参观学习一下，也顺便来看看我弟弟。” 这番夸赞让对方感到很受用。 尤其一听说还是潜在客户，黄厂立刻谦恭地伸出双手。 “黄兴生，请问你怎么称呼？” “您好，我叫周乔。” 就在双方握完手之后，这位黄厂长又赶紧递过来一张名片，同时还开启了自嘲模式。 “你们兄妹两个都是做服装的，这一点就和我们家一样。有的客户认识我们三兄弟，喊一声小黄，我们三个人一起答应。后来为了区分，他们干脆就叫我们大黄、二黄、三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叫村头的大黄狗。我也很不理解，叫后面的两个字不行吗？” 不得不说，他是懂如何跟新客户拉近距离的。 而且他还在看到周乔笑了以后，主动提出说由他来亲自带着参观厂里。 多一个后备力量，这对当下的周乔而言，没什么不好。 甚至可以说，每多一个黄兴生，她和盛华之间的博弈就更多了一分把握。 也许是很少接触北方人的关系，这位黄老板的普通话很一般。 若不是周乔早年做外贸，经常和八闽人打交道，恐怕有些话还真就很难听得懂。 厂子不算太大，规模和盛华的京杭服装厂差不多。 但相比之下，他不仅硬件设备更加先进，更加齐全。 就连在软件方面，他对每个员工的技术要求，也明显要高于盛华那边。 “北方一直是我所向往的地方，之前一直忙着建厂，拉业务，总是不得空去。 哥哥之前我们已经交流过了，今天我来和妹妹探讨下，就以你的眼光，你认为我们厂的服装是否具备进入北方市场的条件呢？” 这不叫讨探，这叫试探。 如果周乔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黄兴生一定会牢牢地抓住这次的机会。 然后开始向北方挥旗进军。 “说实话，黄厂长，咱们厂生产的服装款式新颖，版型修身，但唯独在颜色上不够明亮。 尤其在春夏这两季上，可以尝试着再大胆一些，我们北方的年轻人也不是都只穿黑灰蓝这三种颜色的啊。” 黄兴生点头表示学到了，然后又带着他们参观了展厅。 等快要走到机修室时，他很诚恳地说了一番话。 大意是，本应该把他们留下来吃午饭的。 但人家此行不是专门奔他而来，想必东道主早已安排妥当，他也没必要去假惺惺的瞎客气。 “小乔妹妹，我讲真心话，确实今天就很想和你商讨一下合作事宜。只是我不好搭乘别人的顺风车，来谈自己的生意，所以今天就当你们是来探亲和参观的，好不好？回头等我安排好时间，我要亲自去白春找你洽谈，这才能显出我的诚意来！” 不管是不是真的吧，反正话说得挺是敞亮的。 单凭这一点，周乔觉得他还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