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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煜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谋算已经失败了。
他算计着神火宗的反应，算计着亿鸿与昭贤两位真人。
唯独漏算了许今。
“金丹一层的本尊，金丹六层的化身？”张景煜语气中夹杂着无尽的怨气与讥讽。
他眯着看打量着面前已经恢复成正常大小的化身，又看了看还在深坑那边，替众多凡人抵挡血怨大阵的所谓本尊。
“道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山野散修而已。”化身应道。
张景煜也不在意，而是又看向昭贤真人。
“昭贤真人，你是从何处知晓出入血怨大阵之法的？”
昭贤真人面露得意。
“拦住了李素琴，该知道的自然也就都知道了。”
“那贱人！”张景煜忍不住骂了一声。
但他也很快就收敛了情绪。
“我方才的提议，昭贤真人觉得如何？今日我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大了，十数年的谋划也全都成空...”
昭贤真人看向旁边的化身许今。
化身则摆手，脸上似笑非笑的。
“许某是拿钱办事，不必问我。”
见许今不愿表态，昭贤真人眼眉低垂，思忖了片刻。
当他再抬起头来时，目光中泛起了些许不甘。
“张景煜，你并非没有反抗之力了。我来时你分明是重伤之身，进入那血雾之后，只是须臾之间，你身上的伤势便好了大半...怎么做到的？”
“秘密。”张景煜不愿回答。
昭贤真人抬起手，指间凝聚着一个小小的灵力气旋。
“那便再将你逼到那种绝境，然后老夫亲自来看...”
“是血怨金丹！”张景煜连忙说道。
只见他一张嘴，一粒泛起血气的金丹被吐了出来，悬浮在他的面前。
“当初我屠了天青山脉中的万妖谷，以妖族的血怨之气炼成了一枚半成品的血怨金丹。”
张景煜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化身许今，随后继续说道：“这金丹不足以破境，但能让修炼过《血怨功》的修士，借助金丹中的力量，在转眼间恢复伤势，补充灵力。”
说完之后，张景煜又将那血怨金丹吞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昭贤真人轻哼了一声，指间凝聚的灵力也散去了。
“今日你离去之后，最好从此不要在西南域露面...张景煜，老夫在此放下话来，神火宗与你将不死不休。”
张景煜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场面话了。
能让昭贤真人低头，已经实属不易。
大概也是这老东西年纪大了，又有外人在场，以至于他有所顾忌狠不下心来。
“放心，我不会再回西南域了。”张景煜说道。
随后，他看向身后的李红袖三人。
“红袖，等我离开之后，你等待半个时辰，再将阵法解开。”
见李红袖点头答应，张景煜又看向陈琛和姜宇升。
还不等他开口，昭贤真人便直言道：“这两人你要留下。”
张景煜面色一顿，扫了一眼姜宇升与陈琛那苍白到极致的脸色，最终点点头。
“随便吧。”
他朝着昭贤真人和许今躬身一礼。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只见在张景煜身后咫尺的李红袖突然抬手，一剑捅穿了张景煜的丹田。
在这一瞬之间，张景煜的身上陡然出现了无数狰狞的脉络，他体内的魔气也狂暴的从他的四肢百骸不断地喷涌而出。
他难以置信的回头，却见李红袖已经口吐鲜血，双眼紧闭的倒在了地上。
“你...”张景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又低下头，默默地看着洞穿了自己丹田处的那柄通体漆黑的黑剑。
他见过这剑，于是抬头看向许今。
“这是你的法剑。”
化身坦然点头。
“或许是灵剑也说不定。”
即便是金丹期之后，许今发现自己依然无法完全将黑剑的威力发挥出来。
而且用黑剑抵挡素琴真人的上品灵剑时，却也完全不落下风。
显然这黑剑之上有秘密，只是他暂时无法参透而已。
张景煜面色复杂到了极点。
“李红袖身上有禁制，心里哪怕有丁点反抗我的念头，都要受到裂魂之痛...那种痛苦即便是金丹修士也难以承受。”
“你的剑怎么会在她的手上，而她...又怎么会胆敢背叛于我？”
化身轻笑了两声。
“从你将那炼化灵植提升修为，实则是耗费寿命损害根基的功法交给她的时候，她便已经恨你到骨子里了。”
这便是化身融合完成之后，第一时间来到阵眼处的原因。
李红袖托紫香寒给许今带了话，早早就有了此时此刻的计划。
化身赶来，便是要问清楚缘由。
至于黑剑，也是化身带过来的，并通过声势浩大的随心如意诀，遮掩了送剑的过程。
李红袖知道张景煜有血怨金丹，也知道血怨金丹只能被藏在丹田之中。
她的法剑在偷袭之下，穿透一位金丹真人的心脉倒是不难，但若是目标换成丹田，她多半会无功而返。
丹田处金丹层次的灵力汇聚，不是筑基修士能轻易伤到的。
黑剑上带着许今本尊的一缕剑气，这才是致命杀招。
“至于裂魂之痛...这女人无时无刻不在痛恨着你，同样的痛苦她早就经历了无数次了，所以大概也是习惯了吧。”
说到这里时，许今注意到李红袖原本已经微弱到极点的气息，此时已经彻底断了。
他微微叹息一声。
李红袖、齐白薇。
这一对师徒，竟然阴差阳错的都死在了他的面前。
与此同时，张景煜也已经倒在了地上。
方才那一剑不仅仅伤到了他本源的金丹，连带着连丹田中的血怨金丹也被破开。
许今的剑气将他体内捣得千疮百孔，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压制骤然之间狂暴的血怨之力。
他的经脉已经彻底破损，再也没有一丝恢复的可能。
许今和昭贤真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都知道，张景煜已经活不下去了。
“这便是作茧自缚吧。”许今轻声说道。
闻言，张景煜勉强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无比的不甘。
他抬起手冲着天空，似是在抓握什么，但又很快耗尽了力气。
手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到此...为止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昭贤真人突然面露冷笑。
他取出一枚符箓，灵力激活之后，又单手掐诀念叨着什么。
很快，许今就看到一缕魂魄从张景煜的体内飞了出来，落进了符箓之中。
“拘魂符。”昭贤真人对许今解释道，“老夫说了，要让此獠做瀚海炉的器灵，受七七四十九年烈火灼魂的代价。”
昭贤真人将拘魂符收好。
“既然说过，那便一年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