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他的这番话,赵暮鸢原本紧绷着的神色稍稍缓和了几分,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先不必了。” “依目前的情况来看,百里清非但不会对冥一动手,反而会将他好生供奉起来。” “毕竟,如果冥一出了事,那么我与他之间便会彻底决裂、反目成仇。” “眼下他需要得到姜胤的支持,不会因小失大。” 清阳虽然对他们之间的交易一无所知,但看到赵暮鸢说话时那般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不禁压低声音问:“师叔祖,那接下来弟子应当怎么做?” 赵暮鸢沉思片刻,随后将目光落在清阳身上, 细看之下,他生得眉清目秀的,五官精致而又不失英气。 再加上他多年习武,身形修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朝气蓬勃的气息。 活脱脱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郎。 赵暮鸢心中立即有了主意,她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开口说道: “这样吧,从现在起,你就紧跟在我身旁,与我一同去见百里清。” “不过要切记一点,不管他说什么难听的话,或是做出何种挑衅之举。” “你都不可意气用事,更不能冲动之下与人动手,暴露你天陨派弟子的身份。” “能做到吗?” 清阳满脸狐疑之色,目光直直地盯着她,满心不解地说: “师叔祖,弟子不是很明白,还请您明示一二。” 面对清阳的发问,赵暮鸢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略作思索之后方才缓缓说着: “你可知百里清因何缘故要掳走冥一?” 清阳闻听此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少顷,他方才缓缓开口说:“依弟子之见,想必是为了以此来要挟于您吧。” 赵暮鸢轻轻点头,表示认同,紧接着又压低声音继续说: “不错,百里清应该是打听到了,自从我起兵之日起,身边一直跟着一个戴面具的男人。” “他认为此人于我而言极为重要,所以才会出手抓走冥一。” “后来发现冥一的真实身份后,继而猜到了我和暝王的关系。” 说到此处,赵暮鸢略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凝视着清阳,郑重其事地言: “接下来,需要由你来假扮成另外一个对于我来说至关重要之人。” “转移他的视线。” “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清阳原本略显迷茫的面庞之上,瞬间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只见他神色肃穆,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礼: “师叔祖,请您尽管放心。” “弟子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必定能够将这出戏演绎得淋漓尽致、完美无瑕。” 话刚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 “师叔祖,这件事情要是被师父他老人家知晓。” “以他的脾气,绝对会依照门规,毫不留情地打断弟子的双腿。” “到那个时候,您无论如何也要帮弟子一把,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子受苦受难而不管不顾啊。” 他一边哀求着,一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赵暮鸢,希望能得到她的应允和庇护。 赵暮鸢看着眼前一脸苦相、眉头紧锁的清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清脆悦耳的笑声如同银铃般在山间回响,使得周围原本秀丽的景色似乎都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知道啦。” “一定救你。” 赵暮鸢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过于担心。 然后转身说道:“走吧,别磨蹭了。” “百里清估计都等得不耐烦了。” 说罢,两人一同向着西荣军营的方向而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百里清的帅帐前。 赵暮鸢抬眼望去,只见原本被她击碎的帅帐,此刻已消失无踪。 现在面前这一座,相比之前的,更加高大宽敞。 它四周飘扬着五颜六色的旌旗,门口还站着两排威风凛凛的士兵。 走进去一看,里面各种珍奇古玩琳琅满目。 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桌椅皆是用上等木材打造而成,雕刻精美,镶金嵌玉。 赵暮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一切,心中暗暗嘀咕: 百里清这排场也太大了,恐怕就连一国之君都未必敢如此奢华张扬。 不过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依旧神色自若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她扫了一眼帐外密密麻麻站着的人,转头望向百里清,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 “清王殿下,难道就这样商议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