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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悄然而至。雪停了。楚凌斜倚着宝座上的软垫,一只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盯着御案上所摆灯盏,看火苗跳动。这张宝座对楚凌而言太大了。楚凌的心智早已成熟,两世为人下,尽管穿越后经历的事匪夷所思,眼下成为大虞嗣皇帝,还跟外界完全隔绝,但楚凌适应的还挺快。只是瘦弱的身体,尴尬的年纪,才八岁,楚凌却适应不了。然而在转瞬间,最没有希望克继大统的他,却成为要克继大统的嗣皇帝,等到登基大典一举办,他就是具备法统的大虞新君,这也让楚凌先前想的种种,在无形间失去意义。如透明般的皇室子弟,如傀儡般的大虞新君,尽管两者都不拥有权力,可两重身份下的含义却千差地别啊!皇帝再无用,那也是独一份啊!这跟皇室子弟不一样。楚凌给自己谋的后路被断了,眼下还被架在火堆上,他要是想摆脱这一切,就必须要设法破局。可是他这个年纪,又拿什么去破局?谁会信他?谁会忠他?谁会惧他?谁会怕他?年纪小的时候,想快快长大,年纪大的时候,想慢慢变老。经历过一次这种心境的楚凌,自进了这大兴殿以后,无时无刻不再想一件事,为何自己要这么小。“这时间真难熬啊。”毫无困意的楚凌露出苦笑,整个人倚在软垫上,发呆一般的盯着上方。这座大殿的一切都被他看遍了,可时间却是那样难打发。这殿内,连一张带字的纸都没有!那就更说是书了,更不可能有!!无所事事下,时间最难熬。没有事去干。接下来要干什么。之后能干什么。这就是楚凌眼下的处境。楚凌完全不知道,至于说做主,呵呵,从他成为嗣皇帝后,这就已经被剥夺了,谁能做主,楚凌也不知道。吱~~刺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此间的平静。一股寒风顺着徐徐打开的殿门吹进。紧闭的殿门开了个缝,一道人影从外走进来,殿门就跟着从外面关上了。李忠!!倚着软垫没有动的楚凌,直勾勾的盯着走来的人影,跟在东广场初见时相比,李忠透着疲惫。尽管他努力克制,但是这种疲惫,却不是靠克制就能消失的。“奴婢拜见嗣皇帝!”李忠察觉到楚凌在看他,在低首行至御前时,李忠毕恭毕敬的作揖拜道,只是心里却生出涟漪。嗣皇帝这等年纪,进了大兴殿后,除了在进膳时讲了几句话,之后却没有任何动静的待着。不哭不闹。太反常了。这让李忠生出了小心,他的猜想怕是没错!!楚凌没有说话,依旧倚着软垫,静静的打量着李忠。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李忠的双臂开始发酸,可是李忠却保持着姿势,对于天家的家奴,连这点都做不好,就不配在内廷活着!“本殿下应该说免礼是吧?”见李忠如此,楚凌语气平静道。“请陛下恕奴婢僭越。”李忠回道:“自今日起,陛下该改称谓。”“朕吗?”楚凌微微一笑道。“是。”李忠保持作揖姿势道。“免礼吧。”楚凌轻叹一声道。“奴婢叩谢天恩。”李忠再拜道。不好拿下了。与李忠的几句交流下,楚凌得到了这个结论。“来见朕,所为何事?”楚凌不再去看李忠,缓缓闭上了眼眸,似有几分倦意道。“禀陛下,奴婢是奉三后懿旨,来向陛下禀明,明日陛下要去大行皇帝梓宫停灵处。”李忠微微低首道。“悼念皇兄,这点朕知道。”楚凌回了句,但是紧接着楚凌睁开眼,撑着宝座坐起,看向李忠道:“只是朕有些好奇,朕是怎么成为嗣皇帝的?”李忠心下一紧,垂着的手微颤。“是碍于宗法礼制不能说,还是不敢说?”楚凌从宝座上跳下,抬起头,稚嫩的脸庞却没有喜悲,在楚凌抬头之际,李忠就已跪在地上,二人这才齐平。“立贤。”李忠低着脑袋道。“立贤?”楚凌笑了,尽管他想到了,但这件事何其可笑,贤要怎样定义?又该由谁定义?对于皇位继承而言,立贤,这漏洞太多了!!楚凌知道他的话,有些多了。在处境未知下,眼前之人未知下,讲的话越多,就越危险。可眼下的李忠,是他唯一能获悉内廷的人选。他不说,不问,那什么都不知道。这才是最危险的!!楚凌想知道内廷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他就成了嗣皇帝,哪怕只有只言片语,也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要强。至于真假,这点判断他还是有的。“要是朕没有记错,我朝是嫡长制吧。”楚凌撩袍蹲下身,双手放在膝盖上,抬头盯着李忠的眼睛,“怎么就变成立贤了?莫非有什么变数?”“奴婢…”李忠以头抢地,跪倒楚凌的跟前,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讲出来。“会惹来杀身之祸?”楚凌伸手轻敲李忠所戴三山帽,不过却抬头看向殿门,“还是说在这殿外,一直就有眼睛在看着朕?”依稀间,楚凌透过一处窗户,看到几道晃动的人影。“陛下别为难奴婢。”李忠说了句别有深意的话。看来内廷的争斗,比预想的还激烈啊。楚凌陷入沉思,难道有人,不想从太宗文皇帝一脉的庶子中挑选,想向上抬,从太祖高皇帝一脉的嫡子里挑?非要这样,也能说得通。毕竟是嫡长制嘛,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不管这个虞朝有多大不同,但基本的意思,是相差不大的。太祖高皇帝的嫡三子楚雄,太祖朝封为海王,就藩于海东郡。太祖高皇帝的嫡四子楚风,太祖朝封为靖王,就藩于靖北郡。提出那个人的人选,会是这两位中的谁?要是他二人,就成继统了,但要真是这样,要把太宗文皇帝置于何地?帝位就此绝了?但要是从二人中的嫡子中,挑选一位的话,就成继嗣了,嗯,最后真要这样,是要小宗入大宗的。可继嗣的话,该入太宗文皇帝的嗣子。那大行皇帝该怎样办?仅仅是想到这些,楚凌都能想象在过去七日间,这内廷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产生了怎样激烈的碰撞与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