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率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丁斐的典军校尉府走去。 一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对这支队伍投来好奇的目光。 而此时的丁斐,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他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抖不已,整个人瘫软在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根本无法站起身来行走。 “典韦!” 曹德朝典韦喊了一声,让典韦扶着丁斐,这货简直就是一个极品。 前两年大曹巡视徐州战事时,率军特意绕到谯县祭拜老曹,军中后勤就由丁斐掌管。 丁斐路过谯县老家,看到自家耕田的老牛又老又瘦,便悄悄的用军中好牛换下自家老牛。 由此可见其贪婪程度,以前也有人向大曹举报过他,但是大曹总是宽恕而过。 一是丁斐虽然贪婪成性,但还是很有才华,献计献策总能说到点子上。 二是丁斐与大曹是同乡,对大曹忠心耿耿,可谓大曹的忠犬。 曹德记得有次大曹醉酒谈起这个事,当时大曹感慨道。 “身边文武数次向我投诉丁斐,想要让我对他重治罪,我不是不知道这个人为官不清廉,但是有原因的。” “我有丁斐,就像一个人家中有条狗,偶尔会偷拿厨房的骨头,但是当有人来偷一些主人家的东西,他却会阻止小偷,虽然有一些小损失,却保护好了我的粮仓。” 但是曹德却不管这些,杀一人而震慑百官,整顿吏治不仅功在当代更是利在千秋。 曹魏政权想要长存历史长河,就必须从开始就杜绝任何影响老曹家统治的不利因素。 别说只是丁斐,就是曹洪若真的也贪污,曹德也是照砍不误,大不了“汝妻儿我自养之!” “叫门!” 来到丁斐的典军校尉府外,曹德看见丁府那个气派的大门对旁边的亲卫沉声道。 狗东西,大门都比老子的侯府有气魄。 亲卫走上去使劲拍了拍丁斐府上的大门,很快看门的门房打开一丝缝伸出头来。 “你找谁?”门房话还未说完,就看到门口乌压压的站着一片人。 自家老爷被一个壮汉裹挟着,脸色苍白无力。 “请吧,丁将军!” 曹德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也不管他,带着满朝文武走了进去。 踏入丁府那扇高大的大门时,所有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只见丁斐家中处处尽显富丽堂皇景象,令人叹为观止。 “这……这是西域琉璃盏?天啊,要值多少钱,一二……十五、十六,整整十六盏!” 一起走进丁府的某个官员低声惊呼。 只见从前院到中堂这短短数十米的路途之间,道路两旁竟然林立着数盏精致华美的琉璃盏,那一盏盏琉璃盏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当踏入中堂客厅之时,整个客厅的地面仿佛被一层柔软的羊绒所覆盖,形成了一片厚厚的绒毯海洋,而四周的墙壁之上,则挂满了一幅幅出自名家之手的珍贵字画和摆放着各种名名贵的花瓶。 曹德面无表情的走到主位坐了下来,然后说:“开始吧。” 仅仅是踏入这前院之中,稍稍窥探到其中的一鳞半爪,便能知晓全貌之惊人。单就这眼前所见,丁斐的身家已然高达数百万之巨,令人咋舌不已! 而后面尚未展现出来的部分,毋庸置疑只会更加奢华、富贵,其财富之多恐怕难以想象。 整场查账一直持续到深夜,看着面前院子里堆积如山的各种宝物和钱粮,早就饥肠辘辘的众人个个噤若寒蝉。 曹德走到早已瘫倒在地的丁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丁将军,你说我该如何处理你是好?” 曹德知道这个人贪,可是也没想到他如此巨贪。 这满院子的钱财都够武装几万大军的了。 “君侯,君侯饶命啊!” 丁斐从浑浑噩噩中醒悟过来,抱着曹德的大腿哭诉道。 自从午间进了这个家中,他脑子一片空白,直到曹德开口问话,他才回过神来。 “君侯,还望君侯看在末将往日辛苦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丁斐他一边哭泣着,一边不停地用力磕着头,每一次撞击地面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只见他额头处鲜血汩汩流出,顺着脸颊流淌而下,让人看得胆寒。 “换一个理由,这个理由不成立。”曹德不为所动,平静的说。 丁斐抽泣道,“君侯,望在你我同乡的份上,饶了末将吧,末将真的再也不敢了。” 同乡? 丁斐不提这个词还好,提起这个词曹德就忍不住心生怒气。 就是大曹以往看在同乡的份上,接二连三的宽恕丁斐,这才让丁斐肆无忌惮,贪污了这满院子的金银财宝。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同乡就是你贪污的理由?”曹德猛的一脚踹了过去。 丁斐被曹德踹翻后又慌不择路的爬过来祈求曹德,“君侯……” “来人!” 曹德大喊一声,“将丁斐拿下,明日斩首示众。” “君侯,你不能杀我啊!” “君侯,……” 远远的还传来丁斐被带走的声音,曹德转身看着大院中的文武百官,脸色平静如水,但眼神却十分阴冷。 “诸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与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圣人,也是吃五谷杂粮的俗人。” “谁能说他心中没有一丝贪念?我看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这样的人。” “但是人之所以为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 “欲壑难填的道理都懂,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今日本侯好言相告诸位,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再有丁斐之流,休怪我无情,望诸君好自为之吧。” 说完带着曹昂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丁斐的府邸。 “叔父,今日的事可要报给父亲?” “报吧。不管如何,丁斐都是他看重的人。” 曹德看着北边的夜空,忍不住笑了笑,也不知道大曹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半月后,幽州曹军大营。 大曹看了曹德杀丁斐的书信默然不语,半晌后才仰天长叹一声,“可惜了老夫的一条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