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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过境,惊动几许霜雪。
高高城头,时有积雪落下,簌簌似薄雾。
少年喝酒,时有皱眉。
梦魇问:「你打算怎麽做?」
「不该问的别问。」许轻舟说。
梦魇再问:「那你打算什麽时候开始?」
许轻舟说:「从长计议,急不得,该你做事时,我自然会喊你。」
梦魇些许尴尬,「那我走?」
许轻舟心头神念一动,眸中泛起一丝光泽,袖口轻轻一挥,梦魇的幻象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是从未来过一般似的。
该怎麽做,许轻舟自是有了些想法,只是能否可行,另说。
不过他想,应该问题不大。
藉助系统,解决起来难度并不大,只是遮掩天机,将这份因果转嫁给梦魇倒是需要费些心思。
这笔生意,对于许轻舟来讲,注定了要亏本,而且还要亏很多。
可又能如何呢?
谁叫自己欠了这座城呢,一梦千年,因自己死了百万生灵。
还债。
染血的债,怎麽可能没有利息呢。
不过还好。
许轻舟能承受得起。
少年着白衣,继续坐在高高城头,听风,看雪,喝酒。
些许时候。
城头来了一姑娘,姑娘小跑而来,亦是一身白衫,披着一件大红袄子,怀里还抱着一件白色的裘皮大衣。
姑娘来时近黄昏,那张苍白颓倦的脸蛋,在夕阳下染了几许红晕。
临近许轻舟。
江渡脚步放缓,平稳呼吸,将自己的小心思收于寒风里,慢慢靠近。
许轻舟闻脚步声,侧过了脑袋,深情款款的望向姑娘,温声道:
「来了?」
江渡点了点头。
「嗯。」
许轻舟挥袖将身侧城头的积雪扫净,轻轻拍了拍,「来,陪我坐会。」
江渡应下。
「好。」
说着便在许轻舟的身侧坐了下来。
「小心些。」
「嗯,知道。」
双腿悬在城外,江渡侧目看了一眼少年,看着其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春衫,于寒风中微鼓,连忙将怀中的大衣递了过去。
「给~」
「嗯?」
江渡柔声道:「天寒,别冻着了。」
许轻舟笑笑,将酒坛放到身侧,伸手接过,「好,听你的。」
少年接过姑娘的大衣,披到了身上。
江渡像是想起了什麽,笑了笑。
「呵呵~」
许轻舟一怔,看了一眼自己,又望向江渡,问道:「怎麽,不好看吗?」
江渡摇头笑道:「没有,先生当然好看,我只是笑自己罢了。」
许轻舟拧了拧眉,再问:「你怎麽了?」
江渡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在身后,身体微微后仰,一双纤细的长腿于风中摆动,望着远远的天,轻声道:
「先生是神仙,神仙怎麽会怕冷呢,而我还担心先生冻着,感觉有点笨哦~」
许轻舟听闻,眼中泛起一丝玩味,打趣道:「确实有一点。」
江渡歪过脑袋,长眉远黛。
许轻舟连忙找补道:「不过就一点,不多。」
江渡嗔了少年一眼,在看远方,慢慢说道:「我回去看先生,看你不在,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城头上,果然如我所料,我是不是很聪明?」
许轻舟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认同道:
「嗯,是有点聪明。」
江渡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玩味问:「只有一点吗?」
许轻舟重重答:「很多点。」
江渡小小得意,勾起薄唇,沐浴夕阳中,蕴出几许风姿,视线从许轻身上挪开,坐直了些,手指在身侧的积雪上拨弄,似是画着圈圈。
眼眸低垂道:「先生睡了三天,我真怕先生醒不过了,不过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许轻舟摸了摸鼻尖,笑道:「那如果我真醒不过来了呢?」
江渡严肃道:「呸呸呸~怎麽会,先生可不能瞎说。」
许轻舟耸了耸肩,「我是说如果~」
江渡瞪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义正言辞道:「没有如果,先生在乱说话,我可生气了。」
许轻舟抿了抿唇,悻悻道:
「行~不说,让如果去死吧,反正我和它也不熟。」
江渡被许轻舟的话,没来由逗笑。
「噗呲~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幽默风趣。」
「那没办法,天生优秀难自弃。」许轻舟小小自恋一番。
江渡抿唇笑笑,却是又莫名的说了一句。
「如果先生真醒不过来了,那我就等先生,直到等到了为止。」
姑娘的话,说的有些突兀,可是少年听入耳中,却是微微触动。
许轻舟清楚,江渡的话,不止是说说而已。
可等一个人,真的很苦,时间也会很慢。
有些感动。
一眼深眸,凝望姑娘,许轻舟温声道:
「不会有如果的。」
江渡怔了怔,歪着脑袋望着书生,眼中带着些许恍惚,「嗯~」
许轻舟含情脉脉道:「因为,我是神仙啊。」
感受着少年那炙热的目光,江渡一直没有挪开,可最后还是败下了阵来。
长长的睫毛垂落,脸颊蕴出红晕,于夕阳中显得更加的昏黄,就如这晚霞一般。
美的不可方物。
夕阳无限好,姑娘也无限好。
「是啊,先生是神仙啦,而我,还是一个普通的人。」
听出姑娘话语中的失落,许轻舟连忙安慰道:「你可不普通哦,堂堂的江渡江小将军,帝国栋梁,未来的北境王,这片大陆,谁人不知你名,怎麽会普通呢?」
江渡自然听得出,许轻舟在安慰自己,将不好的思绪收起,笑盈盈的眯着眼道:
「北境王,大将军,才不是我想要的。」
许轻舟滚动喉结,问道:「那你想要什麽呢?」
江渡偷偷看了许轻舟一眼,闪躲的目光,写了满脸的心思,是个人都懂。
江渡骄傲道:「才不要告诉你,这是秘密。」
许轻舟假装不懂。
「行吧。」
取过身侧酒坛,递给了江渡,「来一口?」
江渡拒绝。
「不想喝。」
许轻舟挑眉,准备自己喝。
却有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抢过了他手里的酒坛,许轻舟扭头看去的时候,便见江渡将酒坛抱在怀里,虎视眈眈的看着许轻舟。
「你也不准喝。」
「为啥?」
江渡认真道:「你身上有伤,不能喝酒。」
有些可爱。
许轻舟张开手展示一番,道:「我...没伤,你看我哪里像受伤了?」
江渡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了点许轻舟的胸膛,肃穆道:
「内伤。」
许轻舟惊愕,「这你也能看出来?」
江渡眯眼,笑盈盈道:
「略懂!」
许轻舟无语,却是温和的笑道:
「行吧,就听你的。」
「哼哼,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