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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写尽青葱雨,燕归来,花如雨,翠柳垂丝映碧湖。小桥横跨,画船轻渡,风起涟漪舞。
芳菲满目游人驻,沉醉其间不知路。梦回少年思旧事。夕阳西下,暮云深处,芳草天涯路。
忆往昔。
三百年秋去春来,一百代人花开花落,是那般匆匆。
写下的,是黄州的忘忧先生,还是玄州的忘忧大师,又或者是那地州的诗仙,还是天州那位忘忧仙。
一个个传奇在天地玄黄四州交替上场。
演绎了一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大戏。
可是却从未有人想过,他们竟是一人而已。
三百年。
弹指一挥间。
许轻舟踏入九境,行善值破一亿。
行善救人无数。
足迹遍布下四州每一片土地,他的传说亦洒遍了天下。
留下美谈无数,四海传说皆有君。
可是。
终究未曾寻到那姑娘。
无忧十一境巅峰,雷劫弹指可落。
清衍十一境巅峰,亦如是。
小白更甚。
溪云同样。
剑临天也破了十一境,同样到了十一境巅峰,林霜儿后来居上。
白慕寒和池允书,自也是不甘示弱。
还有洛知意,稍微慢了些,却也刚破十境。
就连舟平安,也堪堪到了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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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时间里,修行都得到了提升,前路一片大好。
走了三百年的许轻舟,最后还是回到落仙剑院,褪了那身长衫,做了一个人间无事人。
而小白无忧和清衍,却是踏出了山门。
说是去那人间拔剑,扶摇而上,九千里也。
他们走了许轻舟的老路,扔去东西,也学着许轻舟的模样,济世渡人去了。
溪云还在云梦泽,稳坐帝君之位。
剑临天成了极道宗的宗主,混的风生水起。
林霜儿也成为了仙音阁的新宗主,前程似锦。
池允书同样。
剑临天也是。
三百年春秋,四大宗门都换了模样,曾经的一代天骄,现如今都成了黄州的代表人物。
而曾经的那些老祖。
早已退居幕后。
他们这一代,被戏称为了黄舟有史以来最强的黄金一代。
三百年春秋,走过了别人上千年的路。
彼时。
许轻舟400岁。
早已垂垂老矣,唯一不变的可能便是逝去的三百年,未曾见一人引下雷劫。
大家都在等。
即便不知道在等什么。
仙仍然还在,不曾离去,似是爱上了这人间。
闲来无事,便与许轻舟坐而论道,争一个输赢,论一个道理。
却终究不过消磨光阴而已。
这一日。
高柳垂阴,老鱼吹浪,二人花间坐,无事。
仙仰望蓝天白云,说道:“许轻舟,我有一问,可答否?”
许轻舟躺在花丛中,嘴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闭目养神,淡淡道:
“能答便答。”
仙想了想,轻声道:“若是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掉进井里,你若救人,就会死,你救是不救?”
许轻舟微微一怔,睁眼看了一眼仙,这问题,多么似曾相识啊。
不答反问:“谁教你的?”
仙依旧看着天,淡淡道:
“是我在问你?”
许轻舟合上双眼,慢条斯理道:“你开口,总是要救的。”
仙怔了怔,侧目凝望许轻舟,眼中闪过一丝错乱与慌张。
“嗯—你不怕死?”
许轻舟依旧闭着眼,嘴角轻扬,口中的狗尾巴草随着唇齿的蠕动轻轻摇晃,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自信且张扬。
“我不会死。”
仙无语,继续道:
“你若救了,就会死?”
许轻舟反问。
“谁说的?”
“规则就是这样的啊。”
“我不接受。”
“你——服了你了。”
“呵呵。”
风徐徐,长发飘扬,仙努了努嘴。
“你就知道玩赖,没劲。”
许轻舟打着哈哈,“我也有一问,可答否?”
仙露出一个含蓄且礼貌的表情。
“呵呵。”
“骂人?”
仙没有在回答,而是盯着天上那轮浩日,见一角黑点,瞳孔本能缩起,眉梢紧皱,出现了一个川字。
慎重道:“来了。”
许轻舟不解,随意回了一句。
“谁来了?”
却不曾得到回复,反而是察觉到射在眼皮上的光暗了些。
本能睁眼。
便见身侧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仰望天际,那半张侧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许轻舟满头问号,顺着仙的目光看了去,见大日黑了一角,坐起身来,仔细凝视。
“嗯,日食?”
仙沉声道:
“不,是噬日。”
“噬日?”
那一日。
起初日现黑点,天下强者无不仰头,凝望长空,目睹了全程。
只见那一轮大日,慢慢被黑色吞噬,世界一点点的变暗,越来,越黑,直到彻底沦为黑夜——
太阳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吃了。
本是白昼,眨眼漆黑。
世界浑然一色暗。
天黑了。
太阳没了。
苍生万灵,从一开始的迷茫,在到后来的的彷徨,直到演变成了惊慌和失措。
最后恐慌在人间蔓延。
噬日之景。
天地异象,对于很多很多的人来说,这是第一次见,但是对于大多数的修行者而言,这一幕。
虽然陌生,却绝不是一无所知。
人们或尖叫,或高呼,高举火把,或围着烛火——
纷纷聚集在一起,抱团取暖。
山野间,野兽嘶鸣,呜咽哀嚎。
世界在一刻,乱成一片。
整个天下,只剩那一条条灵河在提供着仅剩的光亮。
天道山上,道祖低喃。
“噬日来了。”
浩然书院里,儒圣叹息。
“一万年了,时间好快啊。”
雷池重地中,佛祖撵着手中佛珠。
“阿弥陀佛,劫更近了,善哉善哉。”
剑气长城上,一位渡劫境的剑者在黑暗的城头高喊。
“太好了,噬日出,南海开,仙竹出世,大争起,成圣之机,成圣之机啊,哈哈哈,我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四周不少修士,也露出了兴奋骇然之色。
黄州灵河渡上,苏弑之泰然自若,缩在小舟上,瞥了一眼继续睡大觉,吐槽了一句。
“乱咯,这下乱咯,南海,又要多很多无名鬼咯。”
罪州之外。
有一棵遮天的桃树,桃树下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袒胸露乳,抬眼看了一眼天,冷笑一声,继续举杯豪饮。
眼中满是不屑,似是对于这一切,毫无波澜,对于天,亦无敬畏。
而此时的落仙剑院。
亦是混乱一片。
弟子们跑出了山门,仰望暗空,探讨声声,议论阵阵。
“这是怎么回事?谁知道。”
“还怪吓人的,好好的,突然就没了。”
“还能回来吗?”
“天地异象,太阳被吞了,恐大灾之兆啊。”
“不懂别瞎说,这是噬日。”
“嗯——师兄,何为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