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淮县归来,安怀清就没歇过一日。 尤其前些日子,江篱更是没日没夜的折腾。 最近她依旧食之味髓,好歹也知道顾及他的身子了。 “好刺眼。” 一连数日,安怀清就没出过正房的门。 突然来到门外,有些不能适应热烈暖阳。 “郎君安。” “郎君安。” 小院里,不论是二等下人还是粗使下人,均垂头低呼,又很快退下。 安怀清抿唇,在心里嗔了句江篱。 青桦院的人如此小心翼翼,定是受她‘威胁’! 生怕过度停留,让他联想到那日被下人看见的旖旎画面。 嘁……这跟掩耳盗铃有何区别? 安怀清忍了一会儿,到底没能压下唇角弧度。 “妻主走多久了?” “回郎君,世女清晨便前往户部上职,听说从今日起,户部会很忙碌呢。” “嗯,的确很忙。” 已是初秋,漕运船只愈发增多,需要登记和检验的也就更多。 除了薛尚书外,户部官员倾巢而出前往渡口,更别提身为郡中一职的江篱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也前往汇宝阁查账,早些完成,还能去渡口给妻主送些吃食。” 今日虽是江篱第一次处理漕运事宜,但安怀清对此并不陌生。 他名下有很多铺子里的食物、或是物件从南部运来,去渡口接货乃家常便饭,也就对那处比较了解。 在渡口上职风餐露宿,很是艰辛。 尤其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她们肯定连口热乎的饭菜都来不及吃。 - 渡口位于京都最大河流一侧。 此处岸边地势宽阔,卸下个几十船货物不成问题。 而每个沿岸停靠的货船,必须由至少两名户部官员做登记事宜。 也是为保公正,以免官员跟船员沆瀣一气,私吞船上货物。 此刻江篱就跟孙妙站在一艘船只跟前,登记并检查上面货物。 “运得为何物?” 押运船员点头弯腰,面带讨好,“回主事,小人运的是起居小物件。” 孙妙指了指后面跟着的三艘船,“后面呢?” “嘿嘿……都是些机巧的起居小物件。” “这么多?” 京都不缺自制起居物件的铺子,孙妙还是第一次见到从南部运来这样多呢。 “大人请看,这些小物件极得京都少郎们的喜爱,最近很是盛行呢。” 押运船员说着,从船舱里拿出一个小巧、可随身携带的铜镜。 她又跟手下摆下手,随后立即有人抱着个包裹过来。 押运船员将其递给孙妙,笑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主事莫要嫌弃。” “不收!”孙妙皱眉推开。 执笔在册子记上四艘起居物件。 押运船员连忙拱手奉承,“有劳主事了,身体不便还在坚持本职,我等深感惭愧。” 语毕,她将包裹放在孙妙脚边,不待她拒绝,快步跑走。 “大人,这人是不是故意的?”随从一脸愤愤。 孙妙垂眸,凝望着无法挪动的双腿,胸口逐渐起伏。 在看到同押运船员交涉的女子后,额上更是青筋暴起。 吸气、吐气了数次,才堪堪压下汹涌怒火。 江篱带人检查完船只,大步迈向坐着木轮椅的女子。 看她扭曲着一张脸,却又不得不压下怒火的隐忍模样。 揶揄道:“我说九品小主事啊,我这郡中还得亲自去查货物,您倒是清闲得很呐。” 孙妙死死捏住扶手,指甲快要陷进去。 她忍得浑身发颤,恶狠狠地扯动唇角,一字一顿道:“郡中大人怕是忘记谁将我变成如此的?” 江篱挑了挑眉毛,又耸了下肩,不以为然,“是啊,我也很想知道,谁会下手这般凶残,真是狠心!” 孙妙轻嗤,“是啊,她的确心狠、而且手辣!” “哦?心狠手辣?”江篱歪着头,似乎在衡量这词语是否贴切。 孙妙跟宋景串通一气、威胁汉阳县令的事她还没忘记呢。 虽说女帝不会无缘无故听信这些显而易见的诬陷。 但兵走险棋,永远是最简单、也是最见成效的做法。 汉阳城‘贪污’一事,得亏她是京都出了名的纨绔女,女帝对她的无忌惮之心尚浅,自然没有半推半就地信了那些谗言。 她没被殃及是因侥幸。 如若女帝猜忌,她就有牢狱之灾了! 而宋景和孙妙因并未直接参与,不能定其罪,女帝仅降了她们官职。 呵…… 女帝无法定她们的罪,不见得自己不可以。 这才命暗卫过去‘问候’一番。 不得不说,这人是个命大的。 听三三、三四叙述,似乎把这人打个半死,又从三楼扔下。 她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江篱睨了眼勉强倚靠轮椅的女子。 孙妙的脊骨尽数碎掉,为能坐稳轮椅,用了布巾强行将自己捆住。 拿着笔和册子的手也弯曲着,好似每一字都写得极其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