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殿下您瞧,如此便能让茶香恰到好处地飘散,是不是很简单?” 京都最有名茶楼里,安怀清同七殿下对向而坐。 两人品尝桌中间的茶,并探讨着煮茶的每一步骤。 来这家茶楼的人不少,此处不仅茶好,更因从四楼开始,都做成没有墙壁、窗子的样式,类似于亭子那种。 茶楼修建的很高,如此也能最大限度地欣赏窗外风景。 而为保证客人安全,扶手也比平常的要高出一截。 七殿下端杯来到扶手旁,眺望更远处景色。 良久过后。 才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怀清兄,你说……最先喜欢上的人,是否很卑微。” 是他先倾心于江簇,爱慕多少年,便卑微了多少年。 他不是听不出江簇的含蓄拒绝,可他真心喜欢,才假意听不懂。 继续厚着脸皮接近,总以为如此就能焐热她的心。 可多年过去,不仅没有焐热,还突然收到前往倭国和亲的旨意。 当真跟江簇没有半点缘分呢。 安怀清踌躇片刻。 才如实答道:“的确,最先生出爱意的那个人难免会放低姿态,可即便如此,也不见得对方喜欢你,因为过度的纠缠会搅扰到对方安宁,但是……” 但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 就比如江篱吧,自己也缠了她多年。 面对纠缠。江篱总是毫不留情地说着拒绝的话。 他也一度认为江篱很厌烦自己。 但互诉心意后他才明白,如若江篱真的厌烦至极,根本不可能事事回应。 尤其大婚过后,他们宿在一间房里,随着相处会发现,江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厌恶他。 她看似嫌弃同时,却句句有回应。 嘴上嘟嘟囔囔,但不影响行为举止,护了他一次又一次。 彼时他才有了被爱的自信。 也清晰感觉到江篱不是不喜,而是爱而不自知。 同样的人,还有江簇。 安怀清发现,她们江家姐妹都有一个缺点,便是对感情之事感知淡薄。 好像没人能勾起她们兴趣,对哪个男子都是冷着一张脸,根本看不到她们关注过哪家男子。 可……越是这样,反差就越明显。 正因谁都不能让她们青睐有加,才能发现她们的偏爱有多显眼。 “二姐她,对你还是不同的。” 想到昨晚二姐归来时的眼神,安怀清觉得,二姐跟江篱一样,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喜欢。 不过是嘴硬罢了。 昨夜七殿下收起笑容时,二姐眼中分明有诧异划过。 似乎很惊讶七殿下能对她收起笑脸。 安怀清忍不住撇嘴,也端起茶盏来到扶手旁。 嘁! 怎么感觉姐俩都是贱的呢! 俞昊苦笑,“的确不同,因为她最讨厌我。” “可我觉得二姐……” 安怀清急忙解释,他希望两人能修成正果,而不是遗憾错过。 七殿下打断他的话,叹道:“别说那些不开心的,如今情势有变。” 现下说什么都无用,年后他就要前往倭国和亲了。 如此……甚好。 也省得他总是不能下定决心远离江簇,如今倒是能断的彻底了。 “可是殿下……” “叮!” 安怀清还想说些什么,七殿下突然执着茶杯在他杯上轻触一下。 “谢谢怀清兄的茶,很好喝。” 见七殿下不想再说这些,安怀清只好闭口不言。 喝下最后一口茶,他也学着七殿下,双臂搭在快及胸口的扶手上,俯瞰七楼之下的景色。 - 将军府。 “世女?” 守府门的奴才惊讶,每月二十都是觐见的日子。 一般世女最早也要午后归来,今儿这是怎么了,进宫没多久便回了? 江篱无心回话,她心中焦急,疾步奔向青桦院。 “阿篱?” 江簇刚跟父亲问安,迎面遇上六妹。 瞧她脚步好似生了风,快得离谱。 遂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篱也没空搭理她。 自打出了宫,她发现原本仅有波动的心越来越难以平静了。 她自小就不信神佛,认为人才能主宰一切,而不是困于信仰的枷锁里,让自己变得束手束脚。 可这一路她想了很多,不仅有法师打的赌,还有那日护国寺求签,法师说过的话。 别看她当时出了房门,奈何耳力佳,将一切都尽收耳里。 ‘双花无果,一花落,得一果’ ‘花落为亡,也可自愿不留’ 她一直以为这些是算命女子为应付求签之人,随口胡诌的。 但不知为何,此刻心中却愈发清明起来。 双花,是否指得是她一同迎娶二夫? 而下一句话的含义是,只有宋玉死了,她才能跟安怀清在一起? “吱呀。”江篱推开正房门。 然,里面空无一人。 正巧粗使奴役经过院中,猜想世女应是寻找郎君,便道:“适才七殿下命人传话,请郎君前往倾木茶楼一叙旧。” 江篱咻地转身,前往茶楼。 为能过去快些,她施展轻功上房,很快消失在江簇眼帘里。 她还是第一次见六妹如此着急呢。 小六看似心大,实则很懂如何掩护自己。 只让外人认为她有些三脚猫功夫,极少在人前展示超越母亲的能力。 今日如此,大抵是为了六妹夫吧。 她这样着急,难道说六妹夫有危险? ……危险? 跟他同去的,不是还有…… “诶,少郡,您做甚也走了?” 阿十见自家主子跑走,不禁头疼。 一个、两个的,平日里不最是气定神闲了吗? 今日咋了? 十一拍了下她肩膀,急道:“快追吧,我们还要保护主子呢。” 阿十无语:“……” 你看她像是需要人保护的样子吗? 自家少郡虽不会轻功,但身体可是倍棒的,眨眼间就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