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一过。 江篱和安怀清出了宫。 两人在青桦院稍作小憩,晚间打算去看望江阿翁。 昨日她们从稻宁县赶京都,忙去了户部盖章,再回来将军府已是深夜。 两人只来得及过去较近的青木院问安,便匆匆回了小院。 今日又进宫谢恩,只得把看望阿翁的事推了又推。 江篱一觉醒来,日头西斜,天边浮出大片晚霞,绚烂的有些晃眼。 不仅如此,院中的人更是晃了她的眼,让人头疼欲裂。 “妻主,我也是您的夫郞,您为何只看安怀清?” 宋玉知江篱不喜触碰,也没敢太靠前,只得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哭诉。 江篱眸色淡漠,冷然开口,“称我世女。” 不知为何,‘妻主’二字从宋玉口中出来很别扭,怎么听都不舒服。 宋玉用力抹了把眼泪,倔强似的点头,“好,我不说!” “敢问世女,我不是您的夫郎吗?为何安怀清能随你出去游玩,而我就……” 江篱听得头疼,好心提醒,“你是侧郎,不是什么夫郎。” 而且什么游玩,她们一个去登记户籍和田地,另一个恰好是那儿的田客,都是办正事,怎得到他嘴里就是游玩了。 “江篱!”宋玉忍不住大叫。 泪水顺着他两颊滑落,那张英俊又带着阴柔的面上布满绝望之意。 “……我终究是你娶进来的夫啊,我自小就爱慕世女,您……为何就不看看我……哪怕一次也好……” 同样是喜欢她多年。 为什么江篱总帮着安怀清那个贱人,他到底有什么好? 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不过有几个银钱和姿色罢了。 江篱到底看中他什么? “是吗?” “所以你的喜欢,就是春宴上对我用来自倭国的c药?” “我……”宋玉哑口无言。 江篱亲眼看见药粉从他手中脱落,这事他没有任何解释余地。 如果……没有药粉呢? 没有药粉事件,江篱会看看他吗? 如此想着,宋玉心底忽地燃起丝丝缕缕火花,用充满希冀的目光凝望江篱。 “怎么不说了?” 这是婚后多日以来,江篱第一次正视宋玉。 虽说在女帝猜忌之心下她早晚得娶亲,但没有宋玉闹出这一事,她本可以不娶侧郎。 也能晚一些时日商议娶亲事宜,还可以不娶…… 还可以…… 江篱怔仲片刻。 怎么回事? 她不是笃定自己不喜欢安怀清吗? 可为何那句‘还可以不娶安怀清’的话,好似连想想都觉不该的程度…… “妻主,我醒来晚了。” 正房门突然开启。 安怀清边走边把桃花玉佩系在腰间。 闻声,江篱不由自主转头,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这人应是刚睡醒,半迷离的眸子微眯,眼周淡淡的红晕像极他腰间的桃花玉佩,有种说不出的冶艳。 今日他难得褪去暗色服饰,身着月银色广袖长袍,浅色着装更加凸显了玉佩的粉润。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江篱脑中猛地蹦出这么句诗来。 面若桃花之人,戴着桃花玉佩。 一时间,她难以分清到底是玉佩衬人,还是人衬了玉佩。 江篱走着神,也就没能听清安怀清说什么。 直到他再一次呼唤,“妻主,妻主?” 江篱有些反应不急,“……什么?” 安怀清眨眨眼,又说了一遍,“阿翁可能等急了,我们也快些去吧。” “……嗯。” 江篱隐下不自然的眸光,率先出了青桦院。 安怀清这才收回玉佩上的手,勾起唇角跟在后方。 两人一言一语中,没给身旁男子任何眼神。 宋玉眼中的希冀犹被兜头一盆凉水浇下,灭了个彻底。 “呵……” 其实他心里清楚,有没有药粉的事,江篱都不会喜欢他。 因药粉之事他在将军府受尽白眼,母亲因此事面上无光不说,连带父亲也跟着被连累。 所以,他做这一切到底得来了什么? “侧郎……您去哪里?” “侧郎?” 随从眼见侧郎失魂落魄地跑出青桦院,连忙跟上。 将军府一共有两个湖,一大一小。 小的那个在后院,因为比较靠后,这里极少有人过来。 宋玉坐在湖边,拾起手边小石子投入湖中。 每当石子落入水中,泪水便随之落下。 “江篱又不理你了?” 身旁有黑影靠近,宋玉吸了吸鼻子,这次没被吓到。 那人屏退随从,坐在他身旁,也捡起石子跟着一起投。 两人就这样没有任何言语,时不时地扔一颗石子。 好像这样便能把所有烦心事都抛开一般。 夜色渐沉。 弯月如钩,悬挂于上空。 宋玉忽地站起来,转身要走。 这个时辰,估计江篱该从阿翁那里回来了,他想回青桦院看看。 “多谢……你的陪伴。”宋玉跟一直陪在身旁的人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