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内侍,晴虹温婉柔和,是几人中的长姐。 梨香个子小走路马虎四处撞。 云茶话不多表情微淡眉色却锋利。 姜花是最没个心眼的什么都好奇又对什么都怂。 要了解到这些事,也只两分钟的时间,五个人围在一起吃辣条啃鸡爪喝啤酒,聊得东倒西歪。 对唐四夕熟络,也慢慢松下防备心,聊起蓝望泞的八卦。 姜花酒量差,一瓶下肚头就开始晃,眼睛迷离地塞薯片,“奴婢,六百年前,才到这里,只见过冥君一面,他就,闭关了,一关便是六百年,如今又见,嘿嘿......还是跟以前一样帅。” 唐四夕之前听过,鬼王确实六百年未露面,那些年不知干啥了威震人神鬼三界,后来莫名其妙没了风声。 他递了块纸巾给姜花擦嘴,“好端端的干嘛闭关,而且闭了这么久?” 姜花摇头,看向最年长的晴虹。 被几个八卦目光齐刷刷盯着,晴虹喝了点酒迷糊得没了三分理智,脸红扑扑地摇, “我也不确定,冥君的事藏的很深,只有很少很少的人才知晓。说句奴婢不该说的...他那个阴晴不定暴怒无常的人,闭关了倒是好事...” 唐四夕顶着一万个问号,“暴怒无常?蓝望泞吗?他可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了。” 几个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打量着唐四夕,满眼都怀疑他在人间界是不是过的猪狗不如的日子。 晴虹收敛音量,微微侧到唐四夕身边,“多年前,冥君路过西殿,只是听见了一声蛐蛐叫,西殿就没了...您真觉得他脾气好吗?” 唐四夕惊奇,“为什么这样?” 云茶淡淡炫了根烤肠,“单身太久,憋的。” 三个人六只手惊恐地塞住云茶的嘴,朝王妃嘿嘿一笑请罪,“云茶喝多了王妃勿怪,求您千万别告诉鬼王大人,我们可不想去刑台。” 唐四夕眨眼,“你们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以考虑考虑。” “嘛!王妃怎么威胁人嘛!” 鬼界生死存亡的大分水岭,在一千年前。 鬼域堡上官下奴能透过气的小分水岭,在六百年前。 这四百年,鬼界一直承在鬼王喜怒无常暴躁极端的阴影下。 曾有名望贵族清河氏的少年公子误入御花园,转眼就喂了蛇,特地由元子颐监刑,就怕死不透。 传言,这小公子十分爱慕鬼王。此后,清河氏逐渐没落。 鬼界出现转折的契机,在于那一天,鬼王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往人间界,一待十六年。 回来一刻,他十分颓丧消沉,丢了神魄一般,穹无沾满血。 他不是从人间界回来的,是从阴界回来的。 没几天闭关,就在五联塔中间的那座小殿,一关就是六百年。 直至,去年,他又去了次人间界。 “凤凰殿下说,冥君会带王妃回来,嗝~” 晴虹慢悠悠倒在三个醉到没意识,横在地上大睡的三人身上,自己也醉的不轻, “可是他都回来好多次了,一次都没...哈哈,再带不回来,我们都要笑他了...无所不能的鬼王大人,也有,办不到的事情...” 四个姑娘堆在一起,胳膊腿儿横七竖八地摆着,眼皮紧闭打着睡觉的呼噜,啤酒罐子从手里掉出来,咣当咣当滚进十几个酒瓶堆子里。 唐四夕试探地戳戳晴虹的脸,“小姐姐,醒醒?再不醒我可跑了。” 每一个酒瓶里,都被他或多或少兑了点二锅头,啤的白的混着,一般人两杯下肚就晕了,这姐几个挺能喝。 实在醒不过来,唐四夕给一人扯了块被子整齐盖好。 转身,下楼。 不费一兵一卒,摆脱! 像东海敖来国石头块里蹦出的猴子,唐四夕跑出门的速度不下一百迈。 去玩喽~! ... 鬼界没有太阳,挂在天上冷冷的发光盘子,不知算不算的上月亮,静静冷冷的清透色。 穿过一排粉墙黛瓦,无垠路连着红色廊桥,瑶草琪花铺满梨花院,鲜艳欲滴长久不败。 唐四夕从他光光亮堂的小院子出来,拐两条廊桥后越来越暗,血丝藤蔓花蔓延在廊桥尽头暗蓝色的瀑布水帘,藤尖轻点门穿不透又缩了回来。 是结界? 他走在水帘前,听里面潺潺的水声,它从天上来,却不知落在哪里。 指尖一点水珠,凉,却舒服。 这是安全的。 水深不知,水外面是什么也不清楚,但唐四夕知道,蓝望泞在水帘外面的世界。 一狠心,后退两步,助跑加速,冲啊——! “咚!” 脑袋撞在软硬软硬的东西上,差点给他撞死,一抬头,水帘后竖了根柱子。 柱子上按他的身高尺寸绑了一排软绵的锦帛,锦帛旁边刻了一排不错的字:唐小狗撞柱留念。 “...尼玛。” 水帘外的世界,和他醒来明亮梨花香的院子不同,一排排古老幽长的神色大殿,淹进望不尽的漆蓝色夜幕中,浸血的玲珑宫灯嵌在群殿的高处,落满漫天飞舞的玫瑰。 风,吹起唐四夕额前的发,穿进手指,留下彩色的虹光。 虹光流转,飞回天际,留下片片阵阵的溢彩,不断消逝,又不断重生。 他听师父说过,有的风是有颜色的,这是只有鬼界才有的,极光扶摇。 天际远处,隐隐,传出一声悠远空灵的鲸鸣。 唐四夕惊喜地抬头找,天上,层层花云间,一条五彩绚烂十分庞大的鱼尾一闪而过。 北冥之鱼,这是,鲲?! 唐四夕兴奋地往前追了几步,眼睛一直追在天上,确定再无踪影才停下来。 鲸鸣渐远,虹光散落,隐浸进夜色里。 他待在原地怔了片刻,就算没有心,他也觉得激动,真想拍照给师父看,他老人家一直想看都没看过的。 鬼界,新奇又安心,暖暖的,喜欢。 溢彩斑斓的光随着大鱼消逝,四面归于暗蓝。 唐四夕左右转了一圈,不知道这是跑哪儿了,都长得差不多,分不清都是干什么,到处都是红砖琉璃殿。 他正要走,想往前看看其他的风景。 右手无名指莫名一阵刺痛。 心里有一种感觉,奇奇怪怪的,想念?感应?心动?不清楚。 戴着的戒指,微微朝某个方向散出一缕虹光。 目光随着光点追去,对上众殿中的一块匾额。 太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