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卦——万物生长!” 一排翠绿藤蔓拔地而起,迅速将怪物捆住,拖在地上死死叩住。 屋灯大开,院子霎时照亮,全家冲了出来,惊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白毛,以及坐在地上没尿也吓出尿儿的朱爸。 “这,这是什么?!”朱小花吓的大叫。 唐四夕盯了一眼,淡定道, “山鬼,地精一脉,跟山魈长的很像,不伤人,一般住在深林里,是山里的守护者。” 朱爸的魂游了一圈才回来,惊恐地摸摸脸摸摸身子。 胳膊在,腿儿在,庆幸人还活着,抱着唐四夕的裤腿嚎啕大哭。 “叔叔错了,叔叔不该说道士没用的话,没有你,你叔这条命就搭进去了哇啊啊啊!” “行行行叔,叔你先起来,别扒我裤子。” 这热情劲儿唐四夕哭笑不得,挣好久才给人整下去。 山鬼伏在草下缩成一团,毛又长又白,像个雪球子,怕得直发抖。 唐四夕轻拍它的头,安慰它叫他别怕。 一般山鬼都很壮,红面人脸,长的也很大,这一只虽然跟成人一样高,有毛包着也能看出皮包骨头,瘦到面无血色。 他心酸地感叹,“山鬼一般都在山里,非极端情况不会下山,不知道得多饿能瘦成这样。” 朱子逸看在眼里,犹豫片刻,爬墙头上摘了一片腊肉肠。 灵值散灭,覆草消失,山鬼抢走腊肉肠,缩在黑暗的墙角大口嚼食。 朱爸气急败坏,他刚刚被吓的抖似筛糠,脸都丢尽了,抄起一把墙边的锄头。 刚要砸过去,屁股就被狠狠踢了一脚,他回头,带着‘虽然你救了我但我是长辈我也要面子’的表情看唐四夕。 唐四夕无辜地耸肩,“是你爹踢的你。” 朱爷收起脚,提手给人提溜到后头,看向山鬼的面容严峻怜惜。 老爷子有故事,沉重地不发一言,摸兜,摸完左兜摸右兜。 唐四夕给他递了根烟。 浓烟入肺穿肠,老爷子燃了根火柴,说起了以前的故事。 “我小时候,跟我爹上林子里打猎,那天雪下的特别大,好好的白天一晃眼的就黑了。我跟我爹就在雪里走啊走,走啊走,直到遇见山坳深处的一所宅子...” 那宅子并不普通,又高又大,青砖红柱,庄重气派,像是某个大地主的家。 这么荒的地方,突兀地立着一所偌大的宅子,确实很叫人生疑。 只是那天雪太大,天地昏暗,所有的路都被淹了,再不找地方躲雪, 迷失死掉是迟早的事。 犹豫再三,还是探了进去。 老旧的门窗上结了蛛网,外面是暗的,门里却燃着灯,进到大堂,昏昏的烛灯闪动。 四下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不知这蜡烛是被谁点的。 心生疑窦之时,突然听见一阵唱戏声。 就在门堂后院,那个深深的主堂口内。 父子俩好奇地抄起一支火把,慢慢往里面探,风雪更盛,铺天盖地的骚气味儿。 锣鼓戏腔就在门后,朱老爷子鼓起勇气推门,堂内果然有一张大台子,台上两个红衣花旦翠衣小生,一招一式地边舞边戏。 浓妆艳抹,眉重唇红,花白的脸蛋上画着黄绿色的妆,眼睛眯成一条缝。 眼睛像钉子,钉死在二人身上,不论做什么动作,脑袋悬在脖子上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吊诡地看着俩人。 就连背过身时,脑袋和眼睛,也正面对着他们。 朱老爷子知道这世上有说不清的邪性东西,把小儿子扛在肩上就跑。 身后,一红一绿已追上来,长长水袖一挥变成了两把长刀,脚尖点地飞快地跟在后头,粗粝的喉管摩擦出咯咯笑声如影随形。 眼看追上,朱老爷子抬起猎枪,砰——!绿衣被打翻在地。 老式猎枪换弹很费时间,子弹刚换上去,红衣扑了上来,一刀划走猎枪,将老爷子扑在地上。 那张白脸张开大嘴,尖嘴獠牙面容扭曲地看着人笑,脸上的妆容像白墙掉下的皮,越扭曲,皮掉得越厉害。 血肉模糊的脸,扑天的臭骚味儿,整张脸化作嘴,“咯咯咯”地朝脸上咬。 老爷子心想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头顶上忽然沙沙地响,一个白毛怪物从天而降,一把将戏人撞飞。 一红一白,缠斗在一起。 平地又一声巨响,小朱端着猎枪,一弹打中红衣。 暴风雪停了,宅子也不见,眼前,只有两只黄鼠狼的尸体。 白毛怪物趁着雪逃走消失不见,只余地上的几枚血点。 时过境迁,当初的小朱,成了现在的朱老爷子。不善言语,眼丝血红,拿烟的手微微轻颤。 唐四夕感叹,“我师父跟我说过,山鬼不是鬼,虽然长的不好看,却是善良的守林者。我想,要不是饿的没法子应该不会下山吧。” 一根烟尽,朱妈妈抱了一团旧袄子和鞋袜,端了些肉食米汤,堆到山鬼面前。 山鬼没那么怕了,壮着胆子,将棉衣披在身上,拱着手道谢。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