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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颇有几分功底嘛。”
刘总监欣赏了一会儿，忍不住感慨道。
这七美图画得实在好，充分展现了范高的技术水平与艺术水准，也是项伯腾萌发推荐之心的根由。
如果没有这东西做敲门砖，都根本没有办法送到这里来。
突然，刘总监眼前一亮。
似乎是因着这些画所带来的些微灵感刺激，他隐隐猜测到了，严教授的潜意思。
“这种舞剧的编排，服装的形制，装饰的佩戴，绝对不能犯错，要有一种无可挑剔的严格要求。
但不犯错，也只是基本要求。
她还想要在这基础上面尽可能多的塑造角色形象，立起人物。
所以，要求颜色显眼，造型鲜明，富有个性。
因为舞剧不是电视剧或者电影，能够赋予台词，舞剧全程都是通过舞蹈动作等肢体语言来表达，穿着打扮的轻便和易于活动这些因素也要考虑进去。
此外就是视觉上的美观，那所谓的高级审美。
在形制正确的基础上，尽可能的精致华美，提高艺术成分。
但问题是，这么多要求，各自达到严教授心目当中的合格线，本来就已经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当中还有一些相互冲突。
比如说造型鲜明，富有个性，就有可能打破形制上的正确性。
而形制正确，又有可能不利于舞剧的发挥，毕竟人家贵族服装原本就不怎么考虑到这方面的因素。
《红楼梦》角色众多，光是金陵十二钗正副又副册，就有三十六人。
虽然舞剧的编排不是把全部情节和人物都搬上舞台，但是能够出场的也着实不少。
这就需要考虑到多样性和统一性的平衡。
除此之外，人家严教授编排这一舞剧，多少还有传统与现代的结合，历史与艺术的融合等等高大上的深层考量。
这当中所包含的艺术成分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设计起来也是困难重重。
这还是没有考虑到经费和档期这些关键因素的矛盾，如果把这些也算进去，那就更加困难了。”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也是暗叹一声。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以严教授的身份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这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呀。
上头拨给的经费就那么多，人家是看在严教授的面子上才给的，不可能无限供应。
那还不得苦一苦下面的人，多加努力，多多贡献辛勤劳动和智慧结晶？
事成之后如何如何，这种江湖画饼充饥的话术，严教授这样的人也不太用得惯。
上个世纪的文化人嘛，还是有些清高风骨的，那叫一个别扭。
在这些现实条件的逼迫下，刘总监不得不重新审视起项伯腾所送来的稿件。
他太想要进步了。
领导不好开的口，他得来开。
领导不好背的锅，他得来背。
同样的，跑马和喂草的事情，也得发挥主观能动性去解决。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我看这些也挺别致的，或许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试试看。”
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那就说不得要当当伯乐，发掘一两匹千里马出来了。
于是，刘总监拿起了这几张图，打算回去找严教授。
结果没有想到，走到半途就碰到另外一位总监级别的负责人。
“马顾问，你怎么会在这？”
对面的马顾问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老刘，你不也在这吗？”
两人目光对撞，空中仿佛有电火花擦亮，火药味顿时也浓了起来。
刘总监和马顾问是剧团里面的老同事，老熟人了。
早在这個项目成立之前，他们就已经在这个单位待了许多年，曾经各自负责过不同的项目，也曾像现在这样，一起参与同一个项目，担任差不多的职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像他们这样资历和职务都差不多，各自背景人脉也足以分庭抗礼的，想要往上更进一步，实现退休之前的大跨越，那就真的只能刺刀见红，彻底分出个高下才行了。
刘总监目光投在对方手中所拿的资料上，心中蓦然生出一丝警惕。
难道说，姓马的也想在举荐人才方面发力？
但他也实在没有办法阻止对方去见严教授。
到头来，还是只能一起进去。
“你们有什么事？”
严教授人老了，精力有些不济，见到两人进来，颇有一丝头疼道。
“严教授，我们有些想法想要向您汇报。”
刘总监抢了个先。
马顾问面色微沉。
但旋即，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面露不屑。
“哦？什么想法？”严教授询问道。
“是这样的，我手里头有一个朋友送过来的稿件，虽然不是《红楼梦》相关，而是《金瓶梅》的，但却或许会有可供借鉴之处……”
刘总监硬着头皮，把范高所画的那几幅画递了上去。
马顾问瞥了瞥，差点笑出声。
“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不知从哪里淘到的野鸡画手作品！”
他知道一些业余画手颇有实力，可以凭空想象出奇装异服，某种程度而言，也算是创造力。
但问题是，那些大多都是在非正式的场合才会被赞许。
这个世界也有二次元的说法，相比于严教授现在所主持的国家级文化项目《红楼梦》而言，档次实在太低了。
果然，严教授看了一下画作的风格，面上颇有不满之色。
直至看出这里所呈现出来的历史文化功底和艺术价值，才稍微好了那么一些。
她的判断和项伯腾差不多，都是看重后者。
“这个画家看起来还是有点实力的，不过，《红楼梦》毕竟不是《金瓶梅》呀。”
但她仔细看了看，仍然还是委婉说道。
刘总监心中咯噔一下。
这算是彻底的否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刘总监着实是有些失望，但同时也颇为无奈。
无名小卒范高……
果然还是不得力啊！
马顾问心中暗乐，瞥了一眼刘总监。
但却还是装作沉稳道：“严教授，不如看看我这边的。
这是一位已经开始扬名的青年画家的作品，他的名字叫做林律，您或许也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