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灯是很稀薄的惨黄。 “不可以!” 逆卷的狂风,回应慌张的呼喊。 手臂与剑刃相迎,黑色的尘埃在一瞬间净化。 “到此为止。” 引以为傲的宽刀在奔驰后彻底静止。 一股电流从脚底冲向头顶,令守夜人全身寒毛直竖。 满脸笑意的入侵者与紧绷到极点开始颤抖的守夜人。 通讯被完全切断,孤立无援,来路不明的敌人。 片刻之前,这些对他而言都无所谓,因为作为帝国利刃里最为出色的守夜人,他对于自己的剑有绝对的信心。 现在所有的自信心宛如一个透明泡泡,被那只手一瞬间戳破。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守夜人的话语间有无法掩饰的恐惧,开口质问。 “幽灵,战场的幽灵,如果你非要一个代号。” 他答,话语里颇有矛盾。 “呿。” “听着,年轻人,想想看,科西切的选择不全错,但也不全对。也许战争确实能带来价值,但它现在能给帝国的伤害远大于利益。” 毫不客气大段输出嘴炮。 能让人听完的理由其实不过是因为对面很强。 “贵族引发战争是为了解决一个问题,但战争给帝国更多人带来的是什么,你们应该看得比我这个外人更多,也理应更清楚。” “——你想引诱我背叛国家?!” “不,我可以,但我不会这么做。” 入侵者苦笑,目光似乎有那么一个瞬间没有落下。 仿佛在回忆。 “一劳永逸给帝国带来安宁,不成熟的我曾这样尝试……但我和你们一样失败了。” 又像是追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可以大胆地说,世界不会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改变丝毫。’最后一晚,陛下曾这样告诫我。” “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根本无法结束他的时代。” 听闻此话,守夜人睁大双眼,打量着眼前这个散发异样神魄的男人。他几度想要说话,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每位皇帝的利刃离开的背影,都不一样。 大多数利刃都在任务中鞠躬尽瘁,只为追随心中那个幻影。 无比辉煌的战绩。 过于神化的描述。 以及绝对的消失。 在即将吞咽最后几次呼吸的时候,他们都在幻想中或多或少看到过那个身影。 随即掌握邪魔的力量归来。 这种感觉绝不会错。 但眼前之人所作所为全然是背叛。 “您威逼我?”守夜人用苦涩哀怨的语气问。 他已回忆起故事的始末,自然也清楚来人的身份。 “不……我只是,不想你们踏入同一条深渊。” 被识破身份的人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紧张,应对态度也依然冷静而沉稳。 面临一触即发的战斗还能如此从容,是因为他就是“那个人”。 初代的利刃轻声道:“听着,年轻人,我不是倚老卖老,只是希望你们能再多思考。” “你们的队伍有的是新鲜血液,从你们驯服体内邪魔的那天起,你们便已经获得足够长的生命,所以你们也有足够长的时间,去思考战争的意义,帝国的将来。” “就连我……如果我做的不对,你们也随时可以审判我。” 复杂的表情,足够长的叹息。 他说:“将你们十余人从孤儿院里救下后,我其实一直都在等待,那天的到来。” “……” 超乎想象的回答让守夜人无言以对。 可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做。 沉默之中,剩余的时间正在一分一秒流逝,其余的守卫正从四面八方集结。 用兽类的言语来说,这已经是同类厮杀前的最后一波。 可眼前之人不为所动,似乎真的只是在静静等待他的回复。 “请您离开吧。”像是怕眼前之人没有明白,守夜人直视着那双眼眸再度开口:“请您离开这里,我会拦住其他人。” “但是相应的,也请您遵守承诺。” 回应他的是一个和黑暗快要融为一体的背影—— “我会的,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