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眼睁睁看着,前方一百米外的绿灯还有二十秒,这主儿依旧缓慢匀速,油门没加一点。后面车子鸣笛超车过了红绿灯。到了路口,显示器跳到黄灯,贺州一秒踩下刹车,迈巴赫停在斑马线前,愣是等一分半的红灯。 周宁凝噎瞪眼,打他手臂,“你有病啊?迈巴赫被你开出来乌龟速度!” 贺州丢她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在思索什么大事的既视感。“我在想事儿,开不快。“ “非这时候想?”周宁拧眉,信他个鬼。 红灯三十秒。 “正常开,小发烧,还没要死的程度。”说完,周宁窝进座椅。 跳进绿灯。 迈巴赫驶出去,依旧平稳,速度加了不少。 不一会就拐进眼熟的街道。 小区门口,保安看眼车牌,笑呵呵走过来,车窗降下一半。 保安:“贺先生,送女朋友回来?” 贺州不置可否,额角点了点道闸。 “诶,好!”保安小跑回去,栏杆升起。 周宁坐直身体看过去,两人都不觉得有说清的必要,不在意。 这保安太热情了。 感到周宁的困惑,贺州懒羊羊开口:“昨晚过来,就是他帮忙开的门。” 贺州向保安亭略一点头,踩油门。 迈巴赫顺利停在楼下,和昨晚相同的位置。 余光里贺州的存在感极强,周宁没动作,两人也没说话,车厢里仅有轻浅的呼吸此起彼伏。 结果并未因为这一刻短暂的停留有所改变,周宁解开安全带,“上去了。”推开车门。 “等一下。” 周宁动作停在扶住车门要关上的下一秒,闻声,靠在车门边。见他下车,打开后座门,从里面座椅抱出那床被子。 周宁偏爱绿色,被套是特意在网上选的那种最近爆火的清新薄荷奶绿。贺州怀里抱着,情形莫名喜感。 她忍俊不禁,还未见过他这么生活化的时候。他绕过车头送过来,“给我就行了。” 贺州错开她伸过来的手,眼眸深深,“不请我上去坐坐?” 晴天朗日,说这么想入非非的话。 “一个成年女性独居的第一课就是不随便邀请陌生男人进家门。各种社会新闻告诉我,这不是一件安全的事。” 贺州低笑一声,嗓音因为一夜没睡而有些沙哑,性感挠人耳朵。“我是陌生男人吗?” 她也眼看他,整理一下衣襟,站直身体,“那倒不是。” 就算是白日,不算宽敞的楼道里可见度依然不高。 周宁信步走在前面,身后他的脚步声沉稳有序,“嗒嗒嗒”。 到了楼层,恰好有人要下楼。空间不大,周宁侧身让那人先过,并出声提醒后面那位,“让让人家。” 空的位置完全容纳一人过去,况且对方是个身材瘦削的女人。 周宁无意抬头和对方对视,敌意从女人眼里传过来。 她不曾想狠狠瞪周宁被当事人抓包,讪讪一笑,连忙向楼下去。 “慢着。” 周宁印象里没有得罪过这位邻居,搬来这么久连话都没说过。 她性子不是好捏的,也不是平白无故就受一份气。有人挑事惹上来,别怪她不给脸。 高跟鞋脚步声停下,浓妆艳抹女人回头,“有什么事吗?小姐。”不阴不阳。 周宁这下确认,不是她的错觉,这位邻居的恶意还不小。 “这位小姐,我们今天之前没有交谈过吧?”周宁语气还算平和。 女人点点头,听出她的“和气”,眼里显出轻蔑,软柿子一个。再开口,申请不耐:“没事儿我走了,耽误时间。”说着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第三个人,还是昨晚那个帅哥,气场很强。跟这种女人一起,也是败絮其中吧。 周宁不瞎,对方眼里的轻蔑都要溢出来了,她对这种敌意是刻进骨子里的熟悉。 五年的日日夜夜里,她多次想过那场冷暴力的根源。 甚至在一度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反问自己“也许就是你的问题?”,幸而,她最后明白了,去他妈的自己的问题,霸凌者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任何与大众不合群的点都是欺负别人的原因。 霸凌者的心理就是人性,而人性是矫正不了的。 眼前女人的脸化作一张张或熟悉或不熟悉的脸,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里的厌恶、轻蔑以及藏不住的嫉妒。 周宁转过身子,正对她,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走近,脚步停下时,几乎要对上她的鼻尖。 极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女人被摄在原地,身体僵住,不明白刚刚还温和的女人怎么突然变成索命罗刹模样。 周宁直直看进女人眼里,如冷刃般快、准、狠插入对方心脏,“眼睛别乱飘,容易出事儿。”音线平的很,没有丝毫起伏。 女人眼里那些情绪在周宁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就如潮水退的一干二净了,此刻满是心虚、恐惧,不敢和周宁对视,她错开视线,刚好落到贺州身上。 周宁脚尖一转,挡住她的同时又向前进了小半步。 女人一惊,慌乱后退,猝不及防踩空,“啊!”跟断了半截,崴脚。 周宁低头扫一眼,目光淡淡:“都说了,叫你管好自己的眼睛。” “还有,买双好点的高跟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