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寒这一觉直睡到次日清晨,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仿佛将积压在心头的阴霾都驱散了些。 只是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他的视线这么模糊? “秦玉,孤,孤的眼睛好像有些看不清了。” 这般说着,他突然想起,他在睡着之前,视线好像直接没有了,当时他以为自己瞎了。 如今看来,倒是没彻底瞎,只能算是半瞎。 秦玉扶着他坐起来,将熬好的药端到程亦寒跟前:“这是毒素长时间积累的后果,不过陛下放心,只要好好调养,眼睛会彻底好的。” 程亦寒想要接过药碗,但是他的视线过于模糊,根本无法准确地拿到。 秦玉端起药碗,拿着汤匙吹了吹,递到程亦寒嘴边:“陛下,奴婢喂你喝。” 程亦寒微微启唇,将药喝掉。 一碗药,就这么被秦玉慢慢喂完了。 “秦玉,孤感觉眼睛好像好了一点。”程亦寒眼睛无法聚焦,却能看到秦玉的身影在哪里。 秦玉微笑着回道:“陛下,只要您按时服药,好好调养,身子定会越来越好。” “嗯,秦玉,你在宫中许久,又会医术,孤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实话实说便是。” 秦玉见程亦寒神色有异,想必这问题应该对她来说,不太好回答,心中猜想他会问什么样的问题。 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微微颔首道:“陛下请问。” “你实话告诉孤,孤……还能活多久?”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秦玉皱眉,抿了抿唇:“陛下,你身体虽有亏空,但若将我说的几种毒依次解除,慢慢调养身体,会活很久。” 程亦寒闻言眸中微微亮了一些,随即想到了什么,那瞬间燃起的希望之火犹如风中残烛,转瞬即逝,他的眼神再次变得黯淡无光。 他垂眸,语气有些落寞:“可是,犹如孤这般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秦玉蹲下身,将手搭在他的膝盖上,抬头认真地看着他:“陛下,有的人希望你死,但也有人希望你活着。希望你死的人大都是你的仇人,而希望你活着的人,大都是爱你的人,你的意志应该向着爱你的人,而不是恨你的人。” 程亦寒身躯一震,愣愣地看着秦玉,许久之后,他喃喃道:“爱我的人……” 秦玉重重地点了点头:“陛下,您肩负着天下苍生的期望,只要您振作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程亦寒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你说得对,孤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 不能就这么认输,不能就这么便宜那个老匹夫,他要努力活着,他还有许多事都没有做。 秦玉见他神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想了想,问道:“陛下,冰雪莲有下落了吗?” 程亦寒点了点头:“有了,大致方位已经查到了,现在正在部署,再有半个多月应该就可以拿到了。” 秦玉点了点头,心中的石头慢慢落了地,她都在想,如果程亦寒实在没办法,她半夜去闯闯。 如今程亦寒快拿到了,就不用她操心了。 秦玉这会儿还蹲着,程亦寒低头看着她,神色带着他都不知道的温柔,撑着软榻的手蜷缩了几次,每次想要抬起握住秦玉的手,却始终没能鼓足勇气。 意识迷糊时,他可以没有任何顾忌的握住她的手,可清醒之后,他却失去了勇气。 程亦寒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陛下,今日要上朝吗?你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讲于奴婢听听。”秦玉抬眸笑看着他,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温暖而灿烂,那明亮的眼眸中透着真诚和关切。 程亦寒虽然看不清秦玉的眼神,但是他能看到秦玉的笑容。 不用想,程亦寒可以肯定,秦玉笑得肯定很好看,心中微微一动,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冲动,轻轻摇了摇头:“今日不上朝,这宫中之事,纷扰复杂,令人心烦。” 秦玉站起身来,走到程亦寒身旁,给他倒了一杯茶:“陛下,既已决定振作,便无需为琐事烦忧,一步步来,总会解决的。” 她动作轻柔优雅,声音温和而坚定,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 程亦寒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神中有一丝迷茫:“但愿如此吧。只是这宫廷之中,人心难测,孤不知该信任谁。” 秦玉微微欠身:“陛下,日久见人心,真心为陛下着想之人,终会显现。” 程亦寒闻言笑了一声:“你倒是会说,只是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如今这朝堂之上,全都一边倒,孤找不到忠于孤的人。” 秦玉收起茶壶:“陛下,这程国始终都是姓程的,如果朝堂之上没有可信之人,那就去外面找可用之人,官位有限,等着做官的人数不胜数,可能正等着陛下呢!” 程亦寒听了秦玉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若有所思道:“你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选贤任能之事,也需谨慎行事,若是让摄政王知晓了,恐怕会连累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