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相贴，软弱无骨的小手是那么舒服，黎荣祯顿时感觉自己刚才的气消散了许多。 他的眉眼不自觉地舒展了几分，紧绷的嘴角也微微松弛下来。 但只是消散了一些，该有的气依旧在。 “秦小姐当真不知道本将怎么了？”黎荣祯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这秦小姐和自称都出来了，看来是真的气到了。 秦玉心里暗自好笑。 “怎么了？将军在烦扰什么？”秦玉装模作样地问了两句。 然后自顾自回答道：“啊，我知道了，将军是因为白小姐的事情困扰吗？” “其实在我看来，白小姐挺好的，知书达理，才艺双绝，虽然没有看到容貌，但光是那双眼睛，就能看出来白小姐姿色应当也是不错的。” “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配将军绰绰有余。”秦玉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平静，黎荣祯丝毫没在她脸上看出什么言外之意，更没有看出她的不开心。 她的目光清澈，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 刚消散的郁气再一次翻滚上来，黎荣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想甩开秦玉的手，但又舍不得那抹温软。 而且他莫名其妙有种感觉，要是他现在甩开，以秦玉的性子，这辈子也别想着让她在这般按揉他的手了。 这般想着，黎荣祯忍住了自己的怒气。 “你心里真是这般想的？”黎荣祯一双鹰眸死死盯着她，眼神中透着危险，好似在讲，你要敢承认，就将你就地正法。 秦玉停下手上的动作，仰头看他，目光幽幽：“将军是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黎荣祯看她停下了动作，心里着急想叫她继续，但是又被她口中的话吸引，不想破坏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交谈。 “这个问题还分真假话？”黎荣祯的眉头紧皱，满脸的疑惑。 秦玉轻笑：“当然？真话将军可能不喜听。” 黎荣祯下意识问道：“那假话呢？” “假话，将军可能也不喜听。” 黎荣祯：“……” 你干脆气死我算了。 黎荣祯赌气道：“都是我不爱听的，你还不如不讲。” 秦玉点点头：“好吧，那我就不讲了。” 黎荣祯见她真的没有开口的意思，心里郁结得更厉害了，他的脸色黑如锅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秦玉刚想放开他的手继续看书，黎荣祯突然道：“我选真话。” 既然都是不爱听的，那他想知道秦玉的真实想法。 秦玉以为他不会问了呢！ “好吧。” 秦玉面露无奈，她抓着他的手，将他的大掌展开，柔软的指节扣住他的指节。 十指相扣，两人的心都不由一颤。 秦玉的心跳漏了一拍，黎荣祯则感觉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尤其对从未有过这样体会的黎荣祯来说。 感觉心尖被羽毛轻扫了一下，酥酥麻麻，泛着痒意，久久不断。 秦玉看他愣神，开口道：“将军，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可是你的生气对我来说并不公平，你有没有想过，不管将军选择什么，都无法改变我如今尴尬的身份。” “你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别说做你的妻子，就连妾室，也是很困难的。” “不过就算你求北定陛下给了我妾室之位，我也是不愿意的。” “我虽然是亡国公主，但好歹也曾是一国公主，段不可能为人妾室。” “至于正妻之位，我没有想过，因为我知道这不可能，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和一个跟我，没有任何未来的人生气呢？” “难道只是因为我们俩有了夫妻之实？”秦玉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秦玉讲到这里轻笑一声：“成王败寇，我身为战败国的公主，被将军当作战利品，也没什么可说的，可如今，将军却因为一个俘虏而生出郁气，属实不该。” 秦玉扣着他的手，温柔地看着他，语气却像是带了毒一般：“所以，将军，为什么要去纠结一些有的没得呢？现在这样的关系不好吗？” “你我之间都得到了快乐，不是吗？” “为什么要纠结那虚无缥缈的感情呢？我要的感情，你能给得起吗？” “你给不起，我，也不想要。” “将军，做人，不能太贪婪。” 秦玉这一番话不可谓不重，她无情地将他们俩人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血淋淋地展开，让黎荣祯认清了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他跟秦玉的关系并不正当，甚至是带着侮辱性的。 他身为一国将军，灭了秦玉的国家，还在灭国之际威胁她与她媾和。 这样的起始，如何谈情？ 黎荣祯一时不愿意面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感情经验，被秦玉的三言两语说得无地自容。 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匆匆甩开秦玉的手，下了马车。